心上养只金丝雀+番外(78)
“老教授感念他贴补家用的孝心,破例将平时分只扣了几分。可老教授下班路过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就听见那个下午在他办公室哭穷的学生胡吃海塞对着身边的几个学生对他点名道姓说他好糊弄。”
颜采未曾想自己随口一问会牵出这样的答案,一时没了关心韩书和徐向楠的心情。
“那第二件事呢?”颜采问。
“老教授说的第二件事,还是发生在那段时间。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进了一家副食商店。因为刚发工资,老教授买了二斤牛肉打算包顿饺子改善改善伙食。”
白晨安双手交握,搭在腿上。因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叫他气愤,话音染上三分冷:“那家店老板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见老教授年迈,居然往卖给老教授的肉馅里掺了纸壳。”
颜采眉心聚拢:“纸盒那么大块,怎么掺?”
白晨安解释道:“据说是把纸壳浸湿提前放在压馅机里,顾客挑好牛肉后不把肉全压成肉馅,留一小块在放肉口。提前在肉馅压出口套上塑料袋,这样一来防止顾客当时就能发现,二来掺了纸壳,就算顾客要求重新称量也不怕短了斤数。”
“人渣!”颜采气怒不已,“同样为人子女,同样都有父母,他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白晨安抚摸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消消气,消消气。”
颜采没正主泄愤,一掌拍在椅子上,手疼也不及心酸。
“不是,一小块牛肉,能值多少钱?老人也坑,不怕孽力回报不得好死吗?”
颜采难得说话这么刻薄。可事出有因,白晨安只好哄着,安慰着。
韩书在徐向楠的病房里,也不知为什么迟迟没出来。
没什么事做来转移注意力,颜采越想越无法释怀。五分钟后,她给安瑞拨了个电话:“小瑞,今年的慈善基金多设一个项目。”
“嗯,还是从致远的利润额支出。受众优先孤寡残障老人,再聘个最好的维权律师。”
“我在谢芳菲的医院。”
“嗯,你让杨灵抓紧做相关调查,我希望这个项目尽快落实。”
交代完毕,颜采挂断电话还有些缓不过来。她是个信奉科学的人,往日并不封建迷信。可今日她想,如果她查查黄历会不会看到“诸事不宜”这四个字。
不然怎么遇到的,谈到的每件事都让人这么揪心?
颜采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手机放回口袋里,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好些。
白晨安和做完深呼吸的颜采视线重新对上:“慈善基金?”刚才颜采与安瑞说话的内容他一五一十全听到了。
身体越来越冷,颜采吸了吸鼻子:“实际上,早在两年前,颜家的公益慈善基金就由我完全负责管理了。”
那个是个劳心劳力的差事。白晨安去揉她的头发:“挺厉害呀!”
颜采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白晨安轻轻拍拍她的脑后,瞥了眼刚从徐向楠走出的韩书,“小阿姨出来了。”
韩书一出病房门,就以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颜采。颜采等啊等,终于等来韩书的一句话:“小采,我想回家。”
颜采的心安稳下来。她是真怕韩书和徐向楠旧情复燃,或者说重蹈覆辙。
如她所愿,整个下午韩书看起来很愉快,只字未提徐向楠的事儿,有说有笑地度过美好的一天。
白晨安走后,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闲聊。到了深夜才被困倦的颜采推回事先打扫干净的房间,洗澡躺下。
颜采简单冲了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她哪里知道,一墙之隔的韩书,翻来覆去到后半夜两点多才勉强入睡。
韩书回国的第二天,在颜采的陪同下去颜家看望了颜文辉和文素。
韩书和文素虽然是亲眷,但关系实属一般。反倒是颜文辉和韩书谈起国内外局势,聊的颇为热络。
文素明知韩书心里有谁,又相信颜文辉对自己的感情,所以看到眼前这幕并不吃醋。
但颜采心虚。
颜茹又不在家。
怕文素知道徐向楠和韩书已经见过面,颜采硬着头皮把文素带到书房尬聊去了。
客厅里,韩书手捧着白腻的杯,看茶叶在清亮的茶汤中浮沉。
“我这次回来,想履行当年的承诺。”
颜文辉大惊失色,半晌,他拧眉问道:“按照我爸的遗嘱,不是说等小采哪日持有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二十你才会把你手里的股份给小采?小采现在手里的股份,哪里超过百分之二十了?”
颜文辉越想越头疼。昔日他爸临终前,居然把仅有几面之缘的文素远亲韩书召到病床前。为了告知韩书待他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身死后,会将远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韩书管理。
是的,没给他这个亲儿子,没给文素这个儿媳妇。而是给了血缘关系并不十分紧密的韩书。
而此时,颜平已经公证过的遗嘱写的很清楚,一旦他去世,颜茹和颜采本身就各自拥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韩书说的风轻云淡:“姐夫,你应该很清楚,颜家有小采就不会倒。既然这样,莫不如早日把大权交给小采。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论经商,小采比你优秀。”
颜文辉怎会不清楚。就连他爸临终前的十几分钟,还拉着他的手嘱咐他,要他没事不要干涉颜采的商业决策,说颜家有颜采方可屹立不倒。
一遍遍的,让他这个儿子听着都嫉妒。
可这样一来,颜采手里的股份就快和他持平了。他这个当爸的心里莫名不舒服。
“不好吧,你这样做不符合遗嘱。”
韩书却是眸光一转,淡淡说道:“你把你的股份给小采百分之五不就符合了。”
颜文辉惊呼:“你说什么?”
韩书泰然自若的轻轻摇晃手中杯:“跟颜茹比,你和文素姐欠小采的。”
颜文辉刚要辩解,韩书及时打断:“颜采一没违法乱纪,二没打爹骂娘。任何事情都不该是你们偏心的理由。”
颜文辉偃旗息鼓。
韩书此刻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而像纵横商场的谈判女王。她气场全开,字字铿锵:“不给小采和颜茹一样的关爱,却要小采牺牲大好时光成为远达的吸金石,任你们三个坐享其成。姐夫,你这个爸当的是不是太自私了。”
几个月之内,颜文辉已经被白晨安指责过。如今又被韩书一顿数落,颜文辉这才愿意认真回想,过往的那些岁月,他做的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可小采小时候总欺负小茹,小茹是真可怜。”
看颜文辉还在辩解,韩书眸光渐沉。对颜文辉,她实在实在太失望了。
“小时候?多小?你问问小茹,她自己记得吗?”
颜文辉哑口无言。他曾经开玩笑提起过,颜茹确实不记得了。
韩书起身,睨着颓然的颜文辉:“我这次回来,短时间内没打算再走。离开前,我会帮小采拿到一切她早应得到的。姐夫,说真的,你和文素姐这爸妈当的,太差劲了。”
别以为她远在国外就不知道,颜茹之前因为承办一场世纪婚礼不慎失误,需要支付三倍赔偿。
那可是几亿的数额呀。
硬是让颜采又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说尽好话,又签了好几个赔本的合同当做补偿生生挺过去。
都是商人,都重利。完全可以想到,颜采签的是怎样的合同才会让对方放弃上亿赔偿。
更能想到,依颜采谁都指不上的境地和有什么都不愿说的性子,会一个人硬撑多久。
甚至她后来听说,颜茹经营的公司致达因为经营不善,加上甲方的定金也拿不出筹办婚礼的钱,还是跨公司从颜采的致远偷偷支出钱。
真是……颜采那孩子再怎么也不会对亲人设防。颜茹居然利用颜采的信任,支取那么大额的钱都不告诉颜采一声。
要知道,颜茹这次之所以能顺利从致远支出钱来,就是因为颜采昔日怕颜茹需要钱急用才嘱咐相关部门颜茹的签名同样有效。
“颜文辉,我今天问你一句,你这个糊涂爹要当到什么时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书一定要替颜采鸣不平。
颜文辉坐在沙发上。他的手就搭在沙发扶手上,仔细看,上面已经出现老年斑了。
或许,他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