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26)

作者:紫微流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翩跹,一个自小便被囚魔教的白衣少女:谢云书,一个被掳入魔教备受劫难的飞扬少年。她为了复仇,不惜苦练异功,以致历尽岁月洗磨却身形不变;他为了逃出魔掌,只能忍辱负重,甘为影卫,在她身边如影随形。生生死死,两人一起在刀剑上起舞,共荣共辱。七年之后。她竟成了堂堂北方武林巨擘的妹妹,得尽宠爱。而他本是名震江南的谢家三公子,有望执掌家族,令无数淑媛侧目。因缘际会,儿女缱绻,曾生死相托的两人却从此各分天涯,一去两相望。 又是四年。他翻遍中原,远涉西京,搜尽碧落黄泉…… 点击展开

赤雕隐然取代了他过去的地位,被迦夜倚重,联络决策多由其掌控。

迦夜的影卫失势早已不是传闻,而是清晰可辨的现实。

即使六翼仍对他恭敬如初,教中却传遍,看着他的眼光也自然不同。

迦夜从不解释,下发一项又一项指令,每次回山覆命不过数日,便又有事务落下,全无空余。

应对的神色平淡,不亲不疏,也从不言及工作之外,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

她在想什么?

过于倚重一个中原人所带来的隐忧?

对他过度追索衍生的厌烦?

还是忽然而生的猜忌疑虑?

他越来越多的去媚园清嘉阁。

对着那张相似的面孔出神,在清扬的琴声中饮下一杯又一杯烈酒。听着江南小令,和着温言细语的笑谑暂图一醉。

烟容是个性情温柔的女子。极解人意,从不多问。

即使他每每仅是闲谈,毫无半分亲昵的举动,她也全不在意。

眉目分明,不笑的时候略带三分冷意,展颜时又楚楚动人,风姿无限,仿佛可以窥见另一个人。

所不同的是,那个人从不曾真心笑过,真实的表情都极少显露。

密密层层的面具下,千回百折的心事几许。

无人知晓。

回到水殿,六翼都聚在一处低议,见他回来俱是眼睛一亮。

“老大!”碧隼迎上来,“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

“雪使关在房中一整日都没出来。”

“依例的夜宴时辰已近,再不去怕是要误时了。”

“赤雕去催,被雪使打了出来。”银鹄拖过赤雕,额角上的淤痕赫然分明。

“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一年一度的夜宴也容不得怠慢,误了时辰也会受责。”

“天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是女人都有的情绪化的几天?”

“你还真敢说。”

打断少年们的越扯越远,他开口询问。

“有没有人知道原因?”迦夜不是放纵情绪的人,鲜少失常,他心下纳罕。

众人面面相觑,蓝鸮略为犹豫。

“早上教王遣人送来了赏赐,说是供雪使在夜宴中佩用,若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就只有这个了。”

教王赏赐,原属常见之事,怎会……

“什么样的赏赐?”

“不知道,是一个檀木箱子。”碧隼比了比大小。

“老大去看看吧,好歹我们也能有个底。”六双眼晴眼巴巴的看着他。

在门外迟疑了半晌。

敲了半天,毫无动静,他硬着头皮推开门。

一只汝窑青釉三足笔洗破空飞来,险些命中,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抄住。大概理解了赤雕头上的青痕来处。以迦夜的手法,促不及防下受伤不足为奇。

门推开得很困难。

整墙的书架倒在地上,各类典籍散落一室,凌乱不堪,装饰的玉器珍玩破碎了不少,一地狼籍,如被洗劫过后。

迦夜坐在一堆杂物中抱膝发呆,足边一只漆光鉴人的木箱半开箱盖,看不清是什么事物。

“迦夜?”

等了许久,才听见毫无情绪的声音。

“什么事。”

“你……”屋子内的情况比所预料的更严重,一时语塞。瞥见她的脚边。“教王赐了什么?”

迦夜冷笑一声,踢翻了箱子。

一袭精致的女服和着整套绿宝石首饰滚落出来,在暗室闪闪生辉。

上好的冰蚕丝在手心微微沁凉,丝滑而柔软。

绿宝石剔透青亮,在金银丝的镶嵌下华贵典雅,宝光流转,一望即知是珍罕的上品,戒指,手镯,臂镯,项链,耳饰,额饰,腰饰种种齐全,价值足可敌国。

教王赏赐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惊疑不定,迦夜默不作声,苍白的脸木无表情,黑眸隐隐有种孤绝的狠厉。

“会不会是司礼弄错了。”例来所赐不过是金珠古董珍玩,未有如此物品,其中蕴含的曲意……他不愿深想。

迦夜动了动,改为盘腿而坐,指际拈起一条流光灿烂的项链,眉眼皆碧。

“八年前的夜宴,教王下赐锦衣玉钏予绯钦,三日后召她入殿内侍寝。”

“六年前的夜宴,教王赐华服珠玉予紫夙,当夜留于内殿承欢。”

“今天轮到我,可真是大方,这比她们所得的犹要优厚许多。”黑眸映着碧光,幽幽冷冷,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也难怪,当日不过是小小七杀,今日是四使之一,无怪云泥有别。”

话音入耳,如遇寒冰,他退了一步,脚下踩到破裂的玉瓶咯嚓一响。

她像是没听到,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我以为能躲过去……这种样子还是不行……只差一点……”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如焚,“你为什么要制止赤术,都是因为它,若是毁了这张脸多好,也就不会有如今的麻烦……”

无法抑止的怨恨从话语中流露,罕见曝出真实情绪。利刃自颊上擦过的时候都无半分惧色,却因教王的敕令恙怒难当,烦燥而失控。

定定的看着素寒如霜的小脸,心里被什么塞得透不过气。

“为什么你能容忍千冥,却无法忍受教王。”

“千冥……在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他什么也得不到。”女孩恨恨的咬牙,宛如诅咒。“什么也……连我的一根手指他都碰不到。”

幽黑的眸子溢满绝望不甘,像被逼至死境。

他很想说,若是真有什么企望,依从教王会比千冥来得直接有力。教王才是权柄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他也想说,若不是她这一年的反常举动,教王未必会兴起这样的念头。

他还想说,既然如此憎恨,又何必替恶魔卖命,她有无数的机会逃亡远走,却自陷于绝境。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屈下左膝半跪在她身边。

“你打算怎么办。”

夜宴

幽暗的室内,重帘紧闭,入耳便是粗重的喘息声。

销魂的呻吟和床帷轻响交织,一双赤裸的男女纠缠难分,细汗密布在年轻健美的躯体上,快速而有节奏的律动。随着一阵猛烈的冲刺,绷紧的肌肉松驰下来,男子利落的翻到一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身边的女子面色潮红,瞳孔微张,犹沉醉在激情的余韵中。许久,她慵懒的支起头,卷曲的长发不经意的垂落,媚眼欲流,风情万种。

“今天你好像很高兴。”男子半坐起来,轻浮的打量着她的脸。

“我?确实有点。”她懒懒的微笑,有种隐秘的兴奋。“晚上有好戏看。”

“什么样的戏?”剑眉一轩,他随口发问。

“教王……要召迦夜侍寝。”她低低的笑起来。“这还不是好戏?”

男子按住惊讶,“我只听说赏了她东西,还有这重含义?”

“那个老不死的总喜欢玩这种把戏。到底不是媚园随意尽兴的玩物,表面上总要虚饰一下,先赏东西再要人,一贯如此。”

“我以为他对迦夜那种模样的没兴趣。”男子垂下眼掩住眸光,手沿着凹凸的曲线游移。“能入眼的至少也该是真正的女人。”

女郎吃吃的娇笑,对无形的恭维心领神会。“那倒是,他一向喜欢成熟的女人,不过对迦夜……”

“迦夜如何?”

“倒也未必全是色欲。”

“你是指……”

“约摸是有点猜忌。”她的手攀上麦色的胸膛,轻抚有力的胸肌。“只怪这一年迦夜反常,像是被千冥支配,由不得他生疑。”

“所以用这种方式试探?”

“迦夜若是乖乖听话,即是对教王忠诚无虞,届时再给她点甜头,千冥的影响便不足为虑。”

“若是不从?”

“还没有人敢不从。”她的声音冷下来,“谁敢拒绝教王的邀宠,纵然迦夜已经稳踞四使之位,激怒了教王照样后果堪虞。”

“我也奇怪,迦夜和千冥何时结成了同盟,处处唯他马首是瞻,莫非已经……”

女人忽然伏身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丰满的娇躯一阵乱颤,诱人血脉贲张。

“笑什么。”男人视而不见,仿若随意的探问。

“你们男人真是……”好容易收住笑,她仰起脸,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讥讽。“愚蠢。”

“怎么说。”

“个个都以为迦夜被千冥掌控,怎么从没有人反过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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