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 罪无涯/白塔寺下(45)
巴萨了解艾薇卡的脾气,没再坚持,侧身让张向忠上了艾薇卡的汽车。
艾薇卡启动了汽车,张向忠坐在后面感觉窒息,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车开的很好。其实我也会开车的。”
艾薇卡突然心血来潮,望着后视镜里的张向忠道:“你想不想开回去?”
“不过,我不太认得路线,所以还是你开的好。”张向忠抱歉道。
艾薇卡笑道:“好的,还是我来开吧。”她将车前灯打得更亮了些,忽而夸奖道,“没想到你的泰语讲的这么好了,只有半年,你学得真快。”
“你最近半年没在清莱,去哪了?”张向忠突然想起尼坤之前提到的,好奇地问道。
艾薇卡听到张向忠关心她,脸上瞬间绽放了一个更大的笑容:“我目前还在读大学,在清迈大学,其实离家很近的,如果你什么时候去清迈办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艾薇卡掏出手机加了张向忠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打电话到张向忠的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张向忠默默地存储了艾薇卡的号码。
“你现在在加工厂住的还舒服吗?”艾薇卡关心地问道。
“很好,我现在不管是吃的,住的,还是和厂里的同事相处的都很好。”张向忠知足道。
艾薇卡听了,欣慰道:“不过,你们的工作很辛苦的,我希望哥哥能帮你找个更轻松的工作。”
“不要,千万不要给你哥哥添麻烦,我现在的工作都已经干的轻车熟路了,最近我也不在流水线上干了,厂长很器重我,经常让我跟着一起去跑业务,我觉得这很好,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张向忠竭力打消艾薇卡要游说她哥哥的意图,他并不想通过女人来获取更多的东西,他要靠自己的实力赢得更大的尊重。
汽车很快到了加工厂门口,张向忠让艾薇卡停在门外,他打开车门,本想和艾薇卡告别,但艾薇卡也跟着下了车。艾薇卡走到张向忠的面前,目光闪闪地盯着他两秒钟,开口道:“阿忠,这半年来,我经常会想起和你在勐拉的那两天。”
张向忠突然听她喊自己阿忠,心陡然就柔软了下来,又听她说一直都在想自己,心里是又惊又喜,转念一想,两个人现在身份差异太大,他哥哥完全不会同意的,还会影响到自己日后的发展,他假装没领会她的意思,客气道:“艾薇卡,那惊心动魄的两天恐怕在你一生都不会忘记了,不过那已经过去了,不是常态,希望你每天都平安快乐。天太晚了,你赶快回去吧,我明早需要去曼谷,要起很早。”
艾薇卡充满殷切期望的双眸渐渐淡了下来,也礼貌地回复道:“好的,你快进去吧,我这就回去了。祝你明天一路平安。”
看着艾薇卡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张向忠的心暗暗纠结着,他加紧了脚下的步伐。
第三十五章 (2004~2005 年)
张向忠失踪或逃跑后,刑经和刑侦支队联合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并根据举报信的内容进行了立案侦查,从而通报了沈维厚的领导,即石油总公司的总经理和国资委的上级领导。
于是,组|织|部和纪|委派人与沈维厚进行了约谈。沈维厚坦白了自己不太光彩的插队过往,承认被通缉的张向忠就是自己的私生子,至于张向忠是否杀人,失踪逃往何处,他是一概不知。另外,关于举报信里提到的那些经济腐败的问题,他全部予以否认,并不承认自己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请组织调查,还他清白。
上级最后决定,在他被调查期间,先保留他的职务,但暂时停止他当前的工作,等待调查结果,再做安排。
沈维厚自从岗位上下来,在家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张向忠被通缉的消息传到张凤兰的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再看到沈维厚被拖累调查,心情愈加的沉重,整日里郁郁寡欢,除了做家务,就是烧香拜佛,以寄托她那颗悬浮在空、无法安置的心。
周末,沈泓渊从学校回家,感觉到家里异常沉重的气氛。
张凤兰以前还能强作欢笑,现在连做个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麻木地做了饭,招呼三人吃饭,默默地坐在桌前毫无胃口地夹两三筷子,然后就离开了饭桌。
沈泓渊看着心疼,问父亲道:“爸爸,张妈是不是生病了,我觉得她有点不对。”
沈维厚望着儿子关切的眼神,无奈道:“泓渊,张妈最近受到一连串的打击,向忠还没消息,她精神高度紧张,我怎么安慰她,都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要不,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我担心她精神会出问题。”沈泓渊建议道。
沈维厚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关心地问道:“你在学校还好吗?”
“挺好的,学习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学习氛围也很好,最近我还参加了羽毛球的社团活动,您看我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他一面说一面举起自己的肱二头肌给沈维厚看。
沈维厚难得的挤出丝笑容:“看到你正常的学习,我就很欣慰。不过,我其实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沈泓渊把空碗和筷子放到了桌上,问道:“什么事?”
“泓渊,爸爸最近被停职审查了,这也是你为什么最近老看我在家的原因。”沈维厚平静地说道。
沈泓渊惊恐道:“难道是因为向忠哥哥的事吗?”
“主要是吧,据说还有一封举报信,说我有经济贪腐行为,也需要调查。”沈维厚继续说道,“我想和你说的是,目前我们家的整体形势很不利于你的成长和发展,我担心你会受到影响。你是一颗好苗子,本应该做出更大的成就,我不想耽误了你。所以,我想让你去美国申请相关的大学,离开这里。这对你的后半生来讲是有好处的,我还不清楚组织怎么处置我,也不知道向忠到底怎么了,这些全都是悬而未决的因素,我不希望任何因素影响到你的前程。”沈维厚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应该是他近日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可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学校,也不想出国。”沈泓渊有抵触的情绪。
“泓渊,如果你能在我还没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早点出去,你会给自己赢得更大的机会,为了你的未来,我坚信出去会有更好的选择。我们这个家就剩下你这个唯一的希望了,爸爸把所有的希望能寄托在你身上了。”沈维厚的话不容置疑,也不容商量,他已经将所有的期望都传达给沈泓渊了。
沈泓渊瞬间感到自己肩负了父亲的殷切期望,他决不能辜负父亲,不能放弃任何可能扭转乾坤的努力。他极为沉重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爸爸,我会准备的。”
沈泓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电脑前查找任何留学中介和相关的信息。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一丝牵挂,他面前忽然浮现出宁新洁得意的微笑,可爱的举动,还有她冒失的言语。他发现这成了他唯一不能割舍的东西。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宁新洁,虽然每周就见她三次,可每次见到她,内心充满了甜蜜和期许,整天都会有好心情。如果没有她,生活又会怎样呢,他理智地告诉自己,应该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减少和宁新洁的见面,这样自己才能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
沈泓渊开始根据中介的要求,准备好自己转学材料,并计划参加十一月份的托福和十二月份的PCAT考试。他和宁新洁说由于学业繁忙,他每周只在周六早上参加社团活动,并要求暂停周三的练习。
宁新洁发现沈泓渊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不像过去那般主动,周一上大课的时候,只是和她打个招呼,然后就没什么表示了。周六早上他会按时来参加训练,训练的时候也很认真,但没有别的闲话,打完球也不邀请宁新洁吃饭,而是快速地返回宿舍。宁新洁猜不透沈泓渊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那就是沈泓渊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好朋友,没别的想法。
辞旧迎新,在瑞雪中迎来了2005年的元旦。宁新洁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因为那是她们家搬离白塔寺街区老院的日子。
宁成宇作为白塔寺的老教职工,学校分给了他一套两居室的新房,坐落在三环以外的位置。虽然宁成宇对老院非常留恋,尤其对街坊四邻深厚的感情,难以割舍,但毕竟新的楼房生活更方便,设施更齐全。张慧芸打包家里的各种家什就花了两周的时间,另外还扔掉很多不再用的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