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的故事就像夏天(14)
“我他妈看谁敢！巷子刚发生命案，我看谁也想去死！”方莹一动不动地挡在继父前面。
那伸出拳头的两个人回头回脑地看看彼此。
“警察三天两头就来我家，别往枪口上撞！”方莹补充道。
“我操！”他又提了继父一脚，“马二，你给我等着！我操你大爷，我们走！”
“走呀？大哥？那钱咋办？”
“走吧，妈的！”
三个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看着那身影走远，方莹走近倒在地上的门，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一屁股坐了下来，腿没力气了。
“死不了吧？”她有气无力地问着。
“操！”
“你能起来么？”
“能！”
“那你来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他按地爬起，一瘸一拐地靠近，伸出满是双手的血扶起方莹。
“那个…”他想要说下去。
“我不想听。”
“你手好了么？”他指着自己打过的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方莹冷笑着不吃这一套，从小到大习惯了的套路，“你又清醒了？”
“你他妈别阴阳怪气的！”
“你别觉得我在救你，我们这辈子势不两立。”
“就这么恨我？”
“我是恨我自己。”
“你看我这腿为你丢了一条，刚才差点…”他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方莹再一次攥紧了拳头，“你别说了！从小到大你打了我妈，你说；打了我，你说；你他妈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啊！”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干什么？你喊什么？看不出来呀，方莹，厉害了是吧！”
“我喊什么？我喊什么，有人告诉我不要什么事情都压给自己，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走吧！”
“我走？你让老子走？”他站起身来。
“是，我能救的你一时，下一次你不会这么走运了。”她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别他妈说没用的，我今天就是没处理好…”
“处理？”她打断，不想听下去，“醒醒吧，赌场和钱有关系的事是那么好处理的？你是三岁孩子么？”
“你……”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方莹也傻了。
“想活命就离开这里，我长这么大没听过谁饿死了，只要你肯好好的就不会没有活路。”
“你这么盼我走？我他妈真是白养你了！”哭腔做势。
“你从来没养活我，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妈的，你的钱也是！”
“你……”
他又伸出手来，只不过这次他自己悬空控制住了。
“我只是再给你指一条明路，不想看你死，你走不走都没关系，12年我都挺过来了，我不差这三年，高考结束，我就…”
“你个小兔崽子，你蔫坏的很啊！是，我不怎么地，但是好歹，好歹…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妈供你上学就是让你这样对爸爸的么？”
她笑着，“你好意思说这个词？”
“你从来没叫过我爸！”
“嗯，在我需要爸爸的时候你没有做到，我现在不需要了。但我不想下一个死在巷子里的是你。”
“我……”他在思考。
“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放了我吧！”
他滑落在地上，狠狠地敲着倒在地上的黑大门，“我…我抽不出来了呀！抽不出来了，没人能救我，救我啊！”
他哭了。
看着他，方莹擦干了不自觉的流下的那滴泪，“钱在我床头柜里，你拿着吧，我上学去了。”
“对不起。”
方莹茫然地看向他，有一时不敢相信是他说的话，“你对不起的从来都不是我。”
“小莹啊！”
方莹没有回头。
上课了，正式开课了，高中生活开始了，大家认识了各科的老师，也领略了高中课程。
对方莹来说并不轻松，认真地听讲，记笔记，在便利贴上记下每科老师要求准备的东西，生怕落下每个细节。
相比之下，张霂无比轻松，虽然总是说学习上智商不是最主要的，要努力，但谁敢说智商不重要呢？
对于学霸张霂来说，他已经自学完了高中数学，第一天来报道时做的那本高三练习题也只剩下三页了。
他是理科苗子，偏又学了文。
说起这事也是巧，初中所有老师都建议张霂学理，张霂也同意，但初三毕业时他又毅然决然地学文了，他和母亲商量，母亲竟也答应了。
第二天，张霂翻开小本，他准备了一晚上的，等着，左顾右盼，回头回脑间张张暮暮，终于后门的身影出现了。
张霂敲了敲桌子，对他的组员说，“跟大家说一下，我起好了组名，问问大家的意见，我们最后定一下，我同桌还要最后写，然后上交。”
大家点头。
“赢彻。”
吴茵，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下抢得大神前桌的张霂迷妹，连连说：“好呀！好呀！彻彻底底的赢。大神你太棒，就这么定了！”
张霂嘴角上扬，但眼神依旧在左侧低低的头上。
大胖无感：“你起好了就定吧，我困！”没说完就趴在了桌上。
张霂已经练就了不用回头就可以施展的精准肘击。
方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但她心里有事，他看得出。
他在等，期待她的肯定。
☆、无赖的光明
吴茵看着张霂直勾勾地掉在方莹身上的眼神，怨气十足地敲着桌子，“唉唉唉！说你呢！你倒是说句话呀！没看都等着你呢！”
方莹这才抬起头来，她不知道说话的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存在感，自己的话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没让你等！”张霂开口了。
“我…大神你…”吴茵委屈极了，转了回去，顺便踢了桌子一脚。
“方莹你出来一下！”周老师出现在门口，朝方莹这里喊着。
方莹站起身来，示意张霂让开，她的头顶只到他耳边。
“怎么了？”他错开身体让路，可是间隙不大。
“没事。”方莹走出去。
“老师。”
方莹看到——是警察顾云，那个负责巷子杀人案的找来。
“马二找你了？”方莹第一预感。
“没有，怎么了？”
“没事。”
“我去你家了，没人。”
“嗯，找我什么事？”
“还是案子的事。”
“回去说吧，我去和老师说一声。”
“行。”
方莹坐上警车离开。
张霂跑出来看着，周老师把他按回去。“回去。”
“怎么了？我同桌呢？”
“回座去！上课了！”
张霂叹了口气，眉宇凝重，被拽进班级。
警车上
“我们走访中了解到你舅舅的事！”
舅舅二字已经触到方莹底线，她竭力保持，可到底少年，无法彻底隐藏心悸。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先别激动。”
“您…我请您不要管我了，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们现在只是在合理推测一些事情。”
“那要不你把我抓了吧！”
“注意你的言辞！”
方莹看向窗外，无语凝噎，舅舅的脸克制了多年依旧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
“还是说说你舅舅吧，不然我们还得去找你妈妈。”
“你？”方莹永远会被现实搞笑，“我……”永远如此可笑至极，她笑着，很丑。
“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他是自杀么？”
“是。”方莹咬紧牙关。
“到底怎么回事？”
“抑郁症。”她不想开口了。
……
临近巷口处，方莹挺起身：“就把我扔这吧，您们忙！”方莹开门出去。
“方莹！”
“我没事。”
她快步离开，看着躺在地上的门，走进屋里。
环看着继父的屋子，方莹打开了衣柜，他拿走了衣服，其中包括她洗的那件背心。
方莹跑到自己屋里，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钱…还在？他……”她心里有点怀疑，不敢相信，又渐渐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后怕。
看了一眼时间，早过了放学时间了。
方莹摸了摸闹钟，看着清冷的屋子笑了出来，笑得有些放肆。
看向屋外，慢慢走到门旁，“该把门安上了！”
她蹲下身去，突然一双大手助力扶起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