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座钻石山(37)

“袁飞在等我，我先走了。”杨红娟说。

杨红娟和袁飞一起往食堂上面的小炒部走时，遇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杨红娟听到“宋佳”这两个字时回了一下头。她猜到这个男人就是宋佳的上司，宋佳昨天去的米其林餐厅恐怕就是这个男人请的。她好奇地盯着男人看了几秒，他的一对眉毛很浓，模样还算好看。

毕业那天，杨红娟班上几十个同学一起吃散伙饭。大家吃得热泪盈眶，因为第二天同学们就会陆陆续续离开学校，从此天南海北，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喝得有点多，杨红娟的酒量还不错，但也有些微醉。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四合院的样子，杨红娟去洗手间时经过院子，她无意中听到一段对话。

男：“你明天的火车，我送你到火车站，以后好好保重。”

女：“你如果挽留，我就不去C城。”

男：“别说傻话，C城很适合你。”

女：“你不够爱我。这两年我一直这么觉得。”

男：“别瞎想，更何况都要离开了。”

女：“是啊，反正明天过后就不会再见了。”

男：“你一定会前程似锦。”

杨红娟听出了声音，男生是关哲，女生是刘思雨。她加快步伐，不想多听。

杨红娟去了洗手间回来，走到包间门口，听到了歌声，不知是谁提议唱的这首《送别》。

宋佳和张淼淼抹着眼泪走出包间。许童跟出来，看到杨红娟时挤出一抹牵强的笑。

张淼淼也是明天的火车去另一个城市。许童要跟着她的男朋友去邻城的子公司。宋佳要搬到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公寓住，不会再回校了。

四个人到了院子外面说话。

“明天上午先送淼淼去火车站。”杨红娟说。

许童立即说：“我叫那个人开车载我们。”她叫她的男朋友都叫“那个人”。

杨红娟点头：“也好，送完淼淼正好送你。”

许童点头。

杨红娟又转头对宋佳说：“后天帮你搬家。”

“谢谢。”宋佳说。

“那娟娟，你要7月1号才走了？”许童问。

杨红娟说：“嗯。”

“那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了，我们都走了，没人送你。”张淼淼叹道。

宋佳接口：“到时候我可以回来送。”

杨红娟立即说：“你忙就不用了。还有袁飞呢。”

“对，还有袁飞。”许童想起来。

提起袁飞，杨红娟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张淼淼也想起杨红娟要是去了青航，和袁飞也是异地，不过，她又听杨红娟说过袁飞以后会去她那个城市。大学这几年来，杨红娟和袁飞两人一直很好，她倒也希望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但“送别”这个话题终究是一个伤感的话题。“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歌声惆怅，就像她们此时的心情。

袁飞他们班上也在聚餐，餐桌上有离别在即的忧伤，有对前途的祝福。他们宿舍的几个倒还好，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只有李山山稍有遗憾。他们宿舍就袁飞和李山山谈了恋爱，但李山山刚和张淼淼分手，只有袁飞和杨红娟一如既往的甜蜜。

“人生总会有遗憾的，但我们都要向前看。”李山山喝着酒笑着说，也像也安慰自己。

袁飞拍了拍李山山的肩膀。

“大丈夫何患无妻？”廖强说，“我们现在都这么年轻。”

“美好的未来要我们努力创造。”张小峰说。

袁飞和廖强噗嗤笑。

袁飞说：“以后做事都认真点，我再也没有笔记给你们了。”

几个人大笑，碰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杨红娟送走了张淼淼，送走了许童，帮宋佳搬了家，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了。四张床，三张床上什么都没有，整个宿舍空荡荡的。杨红娟站在宿舍中央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第二天，袁飞下班后，杨红娟和他约会。有几个学生招呼袁飞“袁助教”，杨红娟就又想起了他还是她助教时的情形，以及他做助教工作时的事。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离愁别绪总算消了一些。

杨红娟的妈妈凑到了一万块钱，杨红娟便等着培训日子的到来，但另一方面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因为她不想太快和袁飞分开。

离七月一号还有三天，袁飞一下班两人就腻在一起。这天袁飞给了杨红娟一部手机，说他发了工资就买了，以后两个人要多联系。

“我听说这个培训是封闭式的，不能用手机。”杨红娟说。

袁飞道：“没关系，你拿着。培训完了就跟我联系。我把我的号码存在了里面。”他也买了手机。

杨红娟笑道：“好。”

三个月的封闭式培训，两个人将有三个月不能联系，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更加依依不舍。

杨红娟走的那天，袁飞向公司请假，送她到火车站。两人在车站紧紧相拥。袁飞嘱咐她到了青航一定要给他报一声平安。杨红娟使劲点头。到了检票的时候，两人终于放开了彼此，但袁飞仍然走在杨红娟身边。

排着队的其他人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杨红娟小声说：“我检票了。”

袁飞道：“还能陪你走一段。”

检票口排着长队，但检票很快，他们离检票口的距离在快速缩短，很快就轮到杨红娟检票了。袁飞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检了票进站。他再也不能陪她走了。

杨红娟一步一回头，看到袁飞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但最终她下了台阶，去站台，再也看不见他。

袁飞看着杨红娟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他低头给她发信息：车上注意安全。

杨红娟心情低落地上了火车，在位置上坐下后，她摸出手机，看到了袁飞发的信息，她回过去：“我知道。”

袁飞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的。”

她回：“嗯。”

火车启动，杨红娟望着车窗外，外面的景物由慢变快的后退，她正慢慢离开她呆了四年的地方。

而才离开杨红娟就开始期待以后和袁飞重聚。

只是，世事难料。杨红娟没想到自己会主动提出和袁飞分手。

三个月的封闭培训，杨红娟和袁飞没有任何联系。培训结束，要考核。杨红娟的每一项都做得很好，但青航忽然缩减新招空乘名额，只招十人，其余的三十多个人都要被淘汰。杨红娟忐忑不安。

一名叫李骏的男空乘告诉杨红娟，他知道哪些人会留下，这些留下的人里没有她。因为留下的人都是有关系的。但他可以帮她，因为乘务部经理是他姑姑。

杨红娟不信。但最后的结果印证了李骏说的话。她十分难过。她一直想做空乘，一直很顺利，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被淘汰了。杨红娟不想放弃自己的蓝天梦。她找到李骏，希望他能帮忙让她留在青航。

“帮忙可以，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如果做我女朋友我就帮你。”李骏说。

“我有男朋友。”杨红娟说。

“那你去叫你男朋友帮你。”

杨红娟皱眉。袁飞在另一个城市，还是做建筑设计的，他的工作和航空公司不搭边，帮不了她。她不甘心，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她打电话跟袁飞说了这事，袁飞安慰她，说不进青航就是，等其他航空公司招聘时再去。

“但青航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许多人都想进去。”杨红娟失望，仍然不甘心。

袁飞劝她回到了他们大学所在的城市。他已经在公司外面租了房子，他现在有工资，他们两个人节约点的话，生活没问题。

而杨红娟有点犹豫，因为她来培训花了一万块钱，那一万是她妈妈想法子凑的。如果她就这么放弃了，那一万块就打水漂了。而且那时其他航空公司没有招人。

杨红娟在犹豫中还是去了袁飞那里。在街上，她遇到宋佳。短短三个多月，宋佳就已经升为了部门副主管，她惊讶不已。宋佳说：“多亏了齐彬，是他提拔我的。”

杨红娟想起了她在学校见到过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宋佳的上司。

“你们在一起了吗？”杨红娟问。

宋佳说：“是，但是在公司没有公开。”

杨红娟抿紧了唇。宋佳看出她心情不好，问了她现在怎么样，怎么没在青航。杨红娟说了实话，还说她的家人还以为她开始在青航上班了，她暂时没把她的处境告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