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悔不当初(87)
当然，夏苡没时间关心这个，这次进组《危地》，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和电视剧的快节奏不同，电影的拍摄要细腻、深入很多，每一个镜头都要反复尝试，自从《春雨》之后，夏苡已经五年没有接触电影的拍摄手法了，一时有点适应不了，今天有一场戏NG了很多次，下午还要重拍。
而且，秦文渊的确比她以前碰到的所有导演都要严厉，平常的时候调侃、闲聊都不拘小节，但一旦进了片场，那嘴毒的，简直能让人无地自容，有个饰演女警察的女配有一场重头戏，NG了二十次，被他骂哭了好几回。
不过，那女演员也挺厉害的，哭了改，改了哭，愣是把这场戏吃下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苡没什么胃口，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就坐在片场琢磨上午那场被NG了几多次的戏。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她一看，是在剧中饰演阮丽丽前男友的男主顾非楠。
顾非楠和她差不多大，四年前被苏莘挖掘，代替爆出家暴丑闻的秦志明重拍大制作电视剧《天下无敌》一炮而红，随即出演《梦魇》系列玄幻电影成为实力派流量，迄今为止，他已经在内娱的顶峰稳稳地霸占了两年的时间，对于更迭迅速的流量圈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夏苡以前没和顾非楠接触过，但到时听说过不少他的传闻，黑的红的都有，传得最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耍大牌、难伺候。
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夏苡发现，抛开明星的光环，顾非楠也不过就是个沉稳内敛的普通男孩，见了面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一人独处时爱一边玩游戏一边哼歌，还弹得一手好吉他，拍戏时有几个需要弹吉他的场景，都是他自己亲自上手的。
唯一和传言有点相像的是，他的确和剧组里的女演员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下了戏非必要不会说笑，看起来的确有点难相处。
今天顾非楠居然主动过来了，夏苡还真有点意外。
“多吃点，要不然体力跟不上，”顾非楠朝着她旁边的剩饭努了努嘴，“秦导爱磨戏，晚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呢。”
“这样啊，这里的菜我吃不惯，要么我让他们买点小吃备着，”夏苡笑着问，“你爱吃什么？让他们顺路多买一份。”
“凉糕和鲜花饼都不错，你可以尝尝。”顾非楠建议。
“好嘞。”萧昭昭在旁边应道，跑出去买了。
顾非楠迟疑了一下，又问：“我们聊聊早上那场戏？”
“好啊。”夏苡郁闷地问，“我自我感觉其实还行，就是不知道秦导想要什么。”
顾非楠指点道：“其实你一开始就演得挺不错，但秦导他的脾气和别人不一样，他没让你过，不是因为你演得差，而是因为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表现方法，你一个劲儿地在原来的方法上往深里琢磨，所以他一直不满意。”
夏苡呆了片刻，忽然醍醐灌顶。
就好比一种悲伤的情绪，可以用大哭来表现，也可以忍泪，或者用肢体动作来表达，秦导需要的是她横向扩充，多用几种方式寻找最佳的镜头，而她却习惯性地在一个点上纵向深入。
“我明白了，太谢谢你了。”夏苡诚恳地向他致谢。
“不客气。我和秦导合作过，所以对他比较了解，以前也是被他一路骂过来的。”顾非楠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他平常不爱笑，这一笑起来高冷酷男的气质立刻变暖，阳光的气息仿佛要把人心融化了似的。
这就是顾非楠最为出圈的“咧嘴笑”。
饶是夏苡见惯了美男，也被他笑得心悸了两秒。
她定了定神，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传说中高冷的顾非楠怎么会主动和她搭话，又出言指点？这让她深深地怀疑，顾非楠是不是和顾之珩有什么关系，毕竟两个人都姓顾。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顾非楠解释：“我姐让我多照顾照顾你，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俩一起探讨。”
“你姐？”夏苡困惑地问。
顾非楠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很浅，带着几分温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我姐是苏莘。”
夏苡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了苏莘的青睐，居然还会拜托旗下艺人照顾她，可能是作为电影的出品方考虑，男女主两人关系和谐一点、自然一点，更容易得到一部完美无缺的精品电影吧。
经过顾非楠这一点拨，每天晚上，夏苡都会把自己第二天的通告琢磨出几种表现方式，秦文渊不满意第一种，她就甩出第二种第三种，然后再和秦文渊探讨，拍摄进度大大改善。
在第一个月被秦文渊魔鬼式拷打后，剧组里的演员渐渐熟悉，关系也日渐融洽，大家也发展出了对付秦文渊毒舌的高招，片场里任凭秦文渊怼，乖得像个宝宝，片场外回怼秦导，皮得像个熊孩子。
十二月，剧组转场去了T国，这是位于两国边境上的一个小城市，谐音名叫桑巴，连绵的森林和古老的建筑，充满了东南亚的异域风情。
这里的戏大部分都是户外的，还有很多打戏和爆破戏，进组前将近两周的集训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夏苡几乎都是亲自上阵，每天拍得灰头土脸的，不过很过瘾。
很快，就到了年底了，跨年那天有一场夏苡和前男友重逢的戏：桑巴街头发生骚乱，阮丽丽救了一个差点被汽车撞的小女孩，被人搭了一下后肩后拔枪，枪口对准来人后两人四目相对，发现是前男友邱林。
这个拔枪的动作，秦文渊要求很高，要飒爽、帅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夏苡提前练了上百遍，都形成肌肉记忆了，拔枪后她和顾非楠对视，在最初的惊愕后，两人的视线纠缠、神情复杂，四周是混乱奔跑的人群，还有火光、烟雾冲天的街景……
旁边近十个镜头对准他们上下左右前后拍了个够，秦文渊这才喊了卡。
旋即，清脆的掌声响起：“太帅了，小苡，你这一枪快要把我俘虏了。”
谁胆子这么大，居然在片场大呼小叫？
夏苡转头一看，是苏莘。
苏莘这次是来T国跨年度假的，正好过来桑巴探班。她给全剧组每人带来了一份新年大礼包，中午还请大家吃了一顿地道的T国餐。
她的先生也一起来了，一直陪在身旁，话不多，表情严肃，唯独看向苏莘的时候眼神温柔。一碗当地的咖喱虾上来的时候，他还不动声色地替苏莘剥了两个，十分甜蜜。
想来那天在办公室里和苏莘通电话的，也是她的先生了。
吃完午饭，苏莘就和她先生一起赶往首府去了，临别前，她把顾非楠拉到旁边单独说了几句话。
她的先生忽然就喉咙不太好了，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搞得秦文渊连忙替他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
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下午剧组照常拍摄，不过，夏苡细心地发现，顾非楠的情绪有点低落，有两场戏NG了多次，明显不在状态。
虽然晚上跨年，但秦文渊并没有大发慈悲，最后一场戏磨了很久，收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回到酒店，夏苡正要和萧昭昭他们找个地方吃饭，顾非楠发过来了一条信息：有没有空陪我喝点酒？
桑巴城区有一条商业街，里面有几家小饭店都不错，他们几个经常会在那里聚餐。夏苡一行六个人开了两桌，四个助理在门口的大桌，夏苡和顾非楠则在里面。
顾非楠也没什么话，就是一杯杯地喝酒，夏苡的酒量不行，只抿了两口，剩余的时间都在喝饮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顾非楠也没有倾诉什么，他可能只想有人陪着，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事到如今，夏苡猜也猜了出来，顾非楠喜欢苏莘，然而，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苏莘早已有了爱人结了婚。
“其实，我早就告诉自己，要放下了。”顾非楠有些半醉了，眼神迷离，“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夏苡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感情这东西，要是能自己控制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会过去的，”她低声道，像是在劝慰顾非楠，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当时再痛苦，等你回过头来再看，也就是自己的矫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