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学会与你告别+番外(24)
化肥刺鼻的味道熏得她几欲眩晕。但没过多久拉化肥的车主拐进了一个村子之后就停了。
梁深晚下车举目四望。自己仿佛是掉进了宇宙当中。有一种在太空里飘荡的茫然和不真实感。
一周以前。她还在华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不作就不会死。
跑遍村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略懂汉语的村民问了自己大概的方位。得知距离克什村只有五十公里。可如果要去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附近没有直达的班车。更何况要坐班车还必须回早上她吃面的那个小镇。
好不容易逃走的。她会再回去?当然不会。更何况现在的她一穷二白。坐牛车都坐不起了还班车。
害怕那个人会追过来。想到此地不宜久留。梁深晚道谢之后决定上路碰碰运气。
临近中午。她身上的那件卫衣变得有些厚实。炽热的太阳无遮无拦地炙烤大地。她热得有点眼花。眼前还是一片红土地。单调的色彩让她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她漫无目的地奔走。绝望地拐过一道沟壑。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村落。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梁深晚在心底深深地赞叹咱国家诗人绝妙的比喻和撰写。她现在激动得恨不得跪下来亲吻大地。
这个村子的房屋相比前面那个要更集中一些。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卖餐点的。早就饥肠辘辘的梁深晚对着面前架着的大铁锅里的食物流口水。但她还记得早上那个人跟她说过。在这个地方吃霸王餐的后果很严重。她不相信自己那么好运。还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她付账的人。
她咬了咬牙。离开了。
这时的太阳已经当头照晒。饥饿和疲惫折磨得她虚汗直流。再走两步就开始眼冒金星。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要是倒在了这种地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村子的尽头有一棵低矮的树。树下围了一堆人。她踉跄着朝那个方向走去。人生地不熟什么的顾不上了。她现在只一门心思要到树荫下乘乘凉。
却没想到在人群里看到了周湳浦。
“真是热疯了!”她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但更疯的却在后面。那个人居然起身朝她走来。
梁深晚揉了揉眼睛。再四确认后心底里那点思潮才开始涌动。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在心里祈祷。让神仙保佑那个人一定是周湳浦而不是她的幻觉。
这一次。她如愿了。
这个相遇。已经足够让她原谅之前经历的所有磨难。
她不问原因。冲上去就抱住了他。确定那是周湳浦之后才略略松了口气。
周湳浦没动。甚至没有回抱她。
“抱够了?”
她摇头:“没有。”
“那你要抱多久?”
“周湳浦。”她抬头对视他的眼睛。“你这又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火灾……”
“看来是我的情不自禁让你误会了。”他哑笑。
梁深晚松开了他:“情不自禁?那现在呢?追着我来到这个地方。难道是我隔着几十公里让你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巧合。”
自从踏上了来这里的路途。梁深晚就在各种看似只是巧合的巧合中经历种种奇葩的事。现在的她听到“巧合”两个字。就条件反应地想要反驳:“周湳浦。你当我是四岁小孩吗?我被挟持的时候你去救我你说是巧合我信了。我被困在大火里差点被烧死。你说这是巧合。好。我也信。但是能在这种偏僻的村落相遇。你还跟我说是巧合。你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周湳浦将拿在手上的衬衣搭到肩上。笑着对她说:“第一次真的是巧合。第二次不是。但这一次真的是。”
经他那么一提醒。梁深晚才想起自己的重点:“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还有你到底是违反了什么军规。你为什么会违反军规。你的处分结果是什么。不是说违反了军规吗?”
周湳浦指了指他们旁边的小饭馆:“你不饿吗。先吃点东西再说。”
梁深晚真的是饿坏了。吃饭的过程中根本就腾不出一点时间去跟周湳浦说话。周湳浦只是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中间还帮她把散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周湳浦支着下巴看她看得出神。
“好看吗?”
周湳浦摇了摇头:“比不上以前。”
梁深晚冷哼一声又问:“你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
“跟我装傻?刚才的问题!”
他看着她笑:“忘了你提过什么。”
“好。那我再问一遍。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
“为了救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
“你呼叫我了。”
“撒谎!我昏迷着怎么可能呼叫你。就算真的呼叫你了。隔得那么远。少说也有几百公里。你接收得到?”
“当时我就在你附近。”
“做什么?”
“这个问题超出了你可以知道的范围。”
涉及他的工作。她就吃瘪。知道问不出来就不再深究。转而又问:“那你违反了什么军规?”
“无组织无纪律。”
“具体?”
“你不需要知道。”
梁深晚有点抓狂。但想到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也不是初次认识。作罢。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违反军规?”
“因为无组织无纪律。”
这个问题。她必然是无法知道了。如果他不想说的话。让她坐立难安。心中愧疚不已的是另外一个。她腔调软了下去试探着问:“所以你的处分结果是?”
“戴罪立功啊。”他说得云淡风轻。
梁深晚眉头一皱:“怎么立功?”
“这个你暂时不能知道。”
“好。”她放弃。“那我总能知道你受处分是不是跟我有关吧?”
“和你无关。”
“撒谎!是之前那些人吧?那些人是去找我的对不对?你和他们交手的过程中一定知道了什么。我没猜错吧?周湳浦你不需要为了不让我感觉愧疚就独自承担。我可以和你并肩的。那个人可以是关咲。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她抬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深色的瞳孔里有周湳浦的影子。
“和关咲无关。”
很好。成功错开了话题。
“你会不会被开除军籍之类的。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周湳浦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以前就让你少看点电视剧了。”他起身双手跨过桌子撑到梁深晚面前。梁深晚脸一红。心跳加快。做好了接受他的情难自禁。他却轻笑。接着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饭粒。“如果真的是那样。不是挺好嘛。以后就自由了!”
他说得轻巧。梁深晚的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汹涌。她腾地站了起来。和他面对面。
“周湳浦。”她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梁深晚见他又想忽悠。立马起身绕到他面前:“是什么任务?还有那个走私交易对不对。我能帮上你什么?”
他不回。而是凑到她面前低声问:“你身上带钱了吗?”
梁深晚睁圆了眼睛冲他摇头。周湳浦略为难地说:“那。准备好跑了吗?”
“你说什么?”
梁深晚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湳浦一把拉上她。两个人就冲出了小店。无尽漫长的红土地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身后传来了店家大喊的声音。周湳浦的手干燥又有力。她跟在他的身后被他拉着。两人狂奔着掀起脚下的红土。形成了一层微微的红雾。远远看去就像有人踩着红色的烟霞。随时都会腾升。
确定不会有人追上来了。两人才停下。梁深晚喘着粗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扎进土里。周湳浦却像没事的人一样由她抓着他的胳膊拼命换气。
“你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是……是不是……在这……在这里故意。故意等我的?”她弯着腰抬起头。依然执着于这个问题。
“不是。”
“那……那你……那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