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主光环呢+番外(98)
当她对照之后,惊愕地发现,James先生的字迹与周舜光完全一致,横竖撇捺的笔锋带着凌厉之感,绝无仅有。
卫窈似乎发现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她没有缓过神,紧紧攥着那封信,内心犹豫纠葛。
原来那位神秘的James先生,竟然就是周舜光。
是了,他曾在六年前赴德国暂居,那个时间,罗柠也正在柏林求学。
一切时间都对的上。
那么他和罗柠有没有互相认出对方的身份?
甚至于,他之后与罗柠有无联系,会不会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卫窈心中升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栗激切,不似自己平时漠然置身事外,反而想要立刻面对着他,问清一切。
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焦灼硬生生按耐下去。
在这种时候,她需要保持的,只有冷静。
只要罗柠还活着,就一定会来上海,只要紧紧盯着那个人,她就可以再见到罗柠。
等待是一件漫长又磨练心性的事,对无数人而言是煎熬,于她而言。
却是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塑料姐妹花沦落被虐
谢暄的命运是必然
卫窈的选择也是必然
他们只是没有相识在最适合的时代
造就了这么一段悲哀的缘分
第88章 故人
命运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让我与他相遇在上海的街头。
以一种,每次见到他都深陷危机的方式。
我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似悲似喜,他一边护着我,一边对身后追击的人开枪,硝烟在空气中弥漫,似乎恍然回到三年前,我与他在火光冲天的前线,满心疲倦,却不甘认命。
他曾奋不顾身地救我,之后消失在茫茫战区,我一度以为,他殉国了,和无数英魂一起,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
但现在,他又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看似与以前别无二致,气势依旧凌厉压迫,即使我们正在被人追击,也并不惊慌,沉稳着还击。
我眸光恍惚,耳边听不见枪声,大脑一片混沌,过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似梦非梦,我不可置信地轻声唤道:“唐川?”
我的呢喃被身后密集的枪声掩盖,敌人人数众多,且面目可憎,他拉着我转入四通八达的巷子,闯入一户人家的墙后,脸色冷峻地握着枪,蓄势待发。
我刚刚跑得急了,微微喘气,背脊紧贴着墙壁,目光垂落,脸色动容。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没有松开拉着我的手。
我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却也知道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外面嘈杂的脚步声近了,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兄弟们蹲了几个月才有这个机会,不能白白错过,趁他现在没有支援,尽快解决他,好向上面交差!”
有人高声发号了命令,然后脚步声顺着各个岔路口远去,我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到还有脚步声在周围走动,伴随着一扇扇门被推开的嘎吱声音。
脚步声愈来愈近,我深呼吸了几次,迫使自己冷静,但冷汗仍是湿了鬓角,落入眼眶一阵刺痛。
唐川对着大门的方向,举起了暗枪。
我一瞬不瞬地睁大双眼看着,直到一声枪响惊破天际的飞鸟。
“砰——”
两个小时前。
我走出家门,下了楼梯,冯婶坐在路边摘着菜,对我寒暄:“今天走得早啊,是去找工作吗?”
“是的,我还要去面试几家公司。”
“一定能成功,记得今晚来我家吃饺子啊。”
我谦逊地谢过她的吉言,转身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哪里有什么公司的面试呢,我只希望随便转转的时候,能看见餐厅或者咖啡厅的招聘信息。
如果这周内再找不到工作……我也许就要坐吃山空,连回重庆的路费都不够了,况且也不能一直在冯婶家里蹭晚饭,终究还是要面对生活。
早知如此,为什么要来上海呢?
眼前的这条街道早已不是原貌,以前我与林谅常来的那家早点铺也没了踪影,从前的朋友也失去下落,淹没在泱泱人群中,对我而言,现在的上海就是一座陌生而冰冷的城市。
我为什么要回来,回到这座深陷于地狱的城市?
按照我家人的希望,我应该在重庆开始新生,忘记从前的一切,继续活着。
但是……我梦见了他。
在每一个宁静的梦里,除了有我的家人们,就是他。
林谅。
百乐门暧昧风雅的氛围里,暗香浮动,光影叠加,他站在人潮之后,懒散地靠在吧台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玫瑰,抬起头,眼眸无暇,对我明朗地微笑。
我好想他。
即使三年来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身边没有他的身影,但他深藏在我记忆深处,魂牵梦绕,挥之不去。
我们失散在那年的上海,我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也许早在那场战役中,他就以身殉国,留下一身忠烈。
我没有留下他的任何东西,除了指间的那枚婚戒,证明他曾经来过我的生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场安稳幸福的美梦醒来以后,我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当下做出了决定,要去一趟上海。
毕竟上海已是敌占区,我没有将这个决定告诉罗榆和研叔,他们知道了一定制止,但这是我的私事,出于私心,不愿牵扯他们。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重新走过曾经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说不定一回头,他就在某个角落笑着看我。
可是幻想终究是美好,不敌现实残酷。
我去过百乐门,找过中餐馆,也寻过一起放风筝的公园,甚至拜访了以前租用的民居,怀着希望而去,抱着失落而归。
他没有在这里。
我无法向别人透露苦闷,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我失眠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预示着身体的日益虚弱。
理智告诉我不能再逗留了,不要再想着他,情感却不受控地想要继续留下。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这条道路会通向哪里,带来的是毁灭还是重生。
我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招聘的信息,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头顶的树枝替我遮挡住灼灼烈日,我从包里取出了那一份报纸,犹豫着要不要去寻求帮助。
先不论冒昧地找上门,光是卫窈和周舜光目前的立场我都摸不清楚,虽然我坚信卫窈不会改变初衷,但他们的婚礼却有76号的人前来观礼,万一他们依附了日本人,那我岂不是作茧自缚。
我见证过南京惨烈的景象,深恨日本人,这种恨意不会随着时间消淡,反而愈来愈二深。
我时刻记得南京城三十万同胞被屠杀,家里的大仇未报,必须谨慎行事。
哪怕……我现在不再是我。
人终究是需要得到成长的,但是以这种代价,未免过于刻骨铭心。
我失神地望着远处,望着江水的方向,一阵风拂过,吹落了我膝上的报纸,我俯身去捡,指尖还没碰到,却被风吹得更远。
我的视线随着它远去,意外看见了墙角的一只黑猫在舒展身体,它的瞳孔是难得的翡翠色,懒洋洋地眯着,对逗着它玩乐的孩子做出嫌弃的表情。
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猫也会有表情吗?
但我越看,越觉得它很眼熟,回溯漫长的记忆长河,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点见过它。
黑猫不愿搭理孩子,孩子却寻了根树枝戳着它的身体,猫冲孩子吼叫一声,孩子惊吓地跌倒在地。
黑猫姿态霸气地在他身边绕了两圈,如帝王巡视般,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威胁。
在孩子呆滞的目光里,猫轻盈地跃上墙头,我突然起身,有什么片段在脑海里灵光一闪,快到抓不住痕迹,但我知道,不能让那只猫消失。
我跟着猫走进巷子,它在墙头慢慢走着,时不时瞟我一眼,对我龇牙咧嘴,似乎认识我一般,我紧跟着它,随着走进巷子深处,它突然从墙头跃下,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在巷子内绕了几圈,无论哪条路最后都能回到原地,我没有头绪,附近又没有行路的居民。
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盼望下一秒出现一位附近的住户,为我指明方向。
但,这条巷子真的人烟稀少,等了许久都没有出现一个人,我昨晚迟迟没有睡着,现下眼皮打架,忍不住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