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主光环呢+番外(37)
从某些方面看,自然的规则真是强硬,但这样才会促进繁衍,优胜劣汰。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唇边掠过一丝冷笑,却衬得原本端庄大气的面容多了一分冷意。
从抢救室出来后,她和换班的护士做了交接,去更衣室换了自己的衣服,戴上手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南卿姐,有人在门口等你。”
这个小护士是她从苏州带回来的,因为表现优异使她特别留意了一下,挖回来当实习护士,记着她的恩,人倒是聪明伶俐,就是天性/爱八卦,除了这点,没有什么不好。
南卿有些意外,饶是容泽也不常来医院接她下班,他们在工作领域互不打扰,甚至极少踏足,只是在闲暇的时间才会见面,今天来的人到底是谁,她不禁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我坐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等待,那位相当眼熟的小护士长着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虎牙,丝毫不认生地问我:“你是南卿姐的朋友吗?我刚来上海对这里还不熟悉,可惜平时也没有时间让我出去逛逛,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吗,我想轮休的时候上街走走。”
她话一出口,打乱了我原本纷杂的心事,我惊奇于南卿身边有这样性情活泼的伙伴,忍俊不禁:“上海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大闸蟹八宝鸡梅花糕,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一一尝试。”
“不好吧,那恐怕要让你破费……”小护士扭捏道,“不过这样说定了,有时间我就去找你,等我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就来回请你。”
“不客气啊,你这么娇小一定吃不下太多。”我观她的身量,不以为然地笑道。
我们谈话间,南卿站在门边,不耐烦地赶了赶小护士:“204病房家属来催了好几回,吊水快挂完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
小护士“哎呀”了一声,急冲冲就跑走了。
南卿脚下踩着高跟鞋,一袭宽松的长裤显得双腿修长笔直,上身穿着一件女士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起,慵懒随意,长发弯曲柔软,披在身后,发量令我艳羡。
“我以为你会和林谅在一起,看来我比他讨喜多了。”南卿撩了撩头发,对我展颜一笑,“要陪我一起吃顿宵夜吗?”
我现在整个人都在抵制宵夜,但是有心事想和她说,便无所谓在什么场景下,应道:“好啊,我还没有吃过一顿有消毒水味道的宵夜。”
“我也没有吃过一顿心思沉重的宵夜。”
我的心事被猝不及防地点中,不禁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察觉,嘴角含着一缕微笑,却失意道:“今天也是我的人生中难以忘记的日子。”
“怎么,容先生和你分手了?”看她的神情,我小心猜测。
“不。”她笑容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的前男友死了。”
???
我一头雾水,又听她接着往下说:“他今天结婚,我就权当他死了,冥婚一定要找个相配的姑娘,千万不要停留在人间,留恋多余的东西。”
她这话虽然毒,我却没有一丝反感,只当成了一个笑话。
我们一起除了医院,她向前走去,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调子,旋律轻快缓慢,带有浓烈的异国风情。
也许这首调子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但我不知道的是,南卿不敢回头和我说话,生怕月光太亮,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被我瞧见。
可是,最终一滴泪落下,这曲调子她也没有哼完,塞进口袋的手紧紧握住一枚坚硬冰凉的物体,仿佛要印在她的手心,从而刻入心脏最中心的位置。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很强大,任万事无常,她也能保持着处变不惊的淡然与谨慎,但是经历了今天,她才懂得,时过境迁,人生无常。
原来她想要竭力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是镜花水月。
等到死去的时候,什么也不曾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南卿也是一个悲情角色
她的生平,从前的经历详细见番外
就不在正文中具体说明了
第38章 解惑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吃上宵夜。
因为下雨了,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冰凉,连成银线,泛着初春的寒意,将万家灯火氤氲在一片朦胧中,我们进了一家店躲了躲,岂料越下越大,雨线成了帘,细细密密。
南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虽然狼狈,却兴致颇高地站在窗边,伸出食指在布满雾气的玻璃窗上写着什么。
我凑上前一看,是一幅画,两个火柴人,一男一女,在屋内,男人手中拿着一个碗,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画风奇特令我震惊。
她继续画着,似乎是一幅连环画,第二幅男人怀里抱着把吉他,几个音符在空中飞舞,女人鼓掌附和,第三幅男人走远了,女人注视她的背影,脸上画了几个大大的圆圈,额,可能是眼泪?
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毫不羞愧,落落大方地解释:“我从小就没什么艺术细胞,画画更是一窍不通。”
我猜到了这可能是她与前男友的故事,便有意岔开了话题:“其实我今天去找你,是有一些烦恼,实在找不到人诉说,突然想起了在苏州的时候,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
我出国前的朋友大多已经不再联系,而国外的又解不了近火,连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卫窈都走了,思来想去,只有南卿,她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令我不由自主地接近。
“是有关卫家的吗?”她的眼瞳流光盈盈,仿佛蕴着无限光亮,将睿智有形化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今天晚上卫伯母请我去吃饭,但是只字不提卫窈的事情,反而是在寒暄我的事。”在她面前,我卸下了所有担忧防备,将心底的忧愁一吐为快,“但是临走的时候,卫伯母和我说了一句话,她让我小心,而且似乎在深深忌惮什么。”
“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事?”
我拧眉,斟酌说:“我曾经有一次看见了……卫伯父的事,他应该是知道了,借今天的饭局特意警告我。”
南卿望向玻璃窗外虚无的雨幕,淡淡道:“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上海其实一直有关于卫康靖的负/面消息,只是被强权压下了而已。”
“你早就知道?那卫窈呢?”我颇为不可思议。
“知不知道,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好坏,她一直很清醒地活着,不受外因影响。”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言论了,心里的天秤有些倾斜,但还是犹豫不决。
“罗柠,我听章之讳说,你之前在追查百乐门那个遇害的梁记者,还要接着查下去吗?”
我摇头:“我也是受人之托,既然知道他已经去世,就没有必要了。”
南卿微微侧头,从我的角度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怅然若失,喃喃自语:“有时候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而活着却很艰难,但是除了生老病死,谁能随意决定生命呢。”
生活在这个饿殍遍野,混战连连的时代,太悲哀了。
但是无论如何,谁也无法剥夺别人活下去的资格。
我感觉她今晚情绪有些低落,岔开话题,问道:“你刚刚哼唱的调子很好听,是谁编的曲?”
“是一个苏俄士兵,这首小调是他为女朋友作的,在上战场之前,他将这首谱子送给了女友,希望等他回来的时候,女朋友能够接受他的求婚戒指,他觉得,离别不应该是悲伤,反而要充满对未来的坚信和期望,所以曲调轻松诙谐,让女友在他离开的时候,也不要伤心落泪。”南卿想了想,说。
这个故事并不出彩,我也听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故事,但又忍不住问:“接下来呢,他回来了吗?”
她耸耸肩,表示遗憾:“不清楚,这份谱子是我从新搬的家里翻到的,也许是上一个主人的东西,她没有带走,我觉得很好听,就留下了。”
“不过,我觉得他一定回来了。”我说。
南卿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嫣然而笑,“这不是童话里常有的桥段吗?”
但我们都心有灵犀,童话只是美好的幻想,而不是现实。
现实中,这只是一个悲伤而深葬的事实。
但我没有点破,如她所说,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并没有深究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