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甜入骨(136)
而当初那位已葬入温家祖陵,成为温家不能提及的故人,却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那种冲击无异于白天见了鬼。
砚时柒就坐在温橙的身边,这一秒感觉到脊背发寒。
温橙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这么泰然地说出自己已经死去的话?
“池哥,我现在是温橙。”
她道出了当年对冷奕池惯有的称呼,一句池哥,仿佛隔杂着年深日久的岁月,踏破颠沛流离的时光,再次靡靡入耳,让冷奕池的内心凭生出一阵酸涩。
温橙和冷奕阎同年,只比他大了半岁,他们两个曾是彼此童年里最好的玩伴。
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跟在他身后一边喊着哥哥一边调皮捣蛋。
后来,温知鸢出生,三个小孩子便整日黏在一起。
小时候,冷奕阎对小三岁的温知鸢特别爱护,童言无忌的岁月里,他时常念叨着要娶她,也因此两家大人乐见其成,给他二人定了娃娃亲。
可长大后,他却对温知鸢渐渐冷淡。
直到,温姝橙当年死去后,冷奕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没有出来。
从那之后,他变得玩世不恭,变得邪肆不羁,他变得和当初的温姝橙越来越像。
回忆到这里,冷奕池忽然眸色一闪,思及到一件事。
似乎,从小阎遇见砚时柒开始,就对她过分关注着。
哪怕开解过,警告过,但小阎依旧故我。
温姝橙是刻在小阎骨子里的故人,所以他是早就察觉到,砚时柒她们二人相似的容貌?
无形中把砚时柒当作了故去的温姝橙?
这一刻的冷奕池,陷入了思绪的囹圄,久久沉默着。
客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砚时柒坐在温橙的旁边,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侧脸。
她心里隐隐有了大胆的猜测,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大致是她的目光太灼热,温橙从冷奕池的脸上移开视线后,扭头看着砚时柒,她抿了抿唇,郑重又认真地说:“我是温橙,今年二十七岁,比你大,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一声姐姐。”
第342章 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妹妹?
姐姐......
这两个字,从温橙的口中说出,显得意味深长。
砚时柒的唇瓣微动,却没有出声。
温橙刚刚以年岁论姐妹,却没有多余的旁证。
大致是看出了砚时柒的狐疑,温橙探身拿过冷奕池面前的香烟盒,抽出一根,送入唇中。
她点烟的手法很娴熟,一看就是老手,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右手用来夹烟的食指和中指,有着淡淡的焦黄色。
冷奕池一瞬不瞬的看着温橙的动作,直到她吸着烟气滚滚入肺时,才皱起眉心:“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温橙目光略过他,垂看着手中味道浓烈的男士香烟,目光很平静:“在没死成的那天吧。”
没死成......
她说得十分淡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语气,会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遭遇过生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目空一切的态度吧。
砚时柒的眼睛始终黏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她边思量着,边试探地问道:“能......详细说说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刻的温橙,在他们眼里就像个待发掘的宝藏。
太多太多的故事刻满在她冷漠的眉心上。
让人想去探索,想去求知。
温橙抽着烟,冲着空中吐着雾,烟雾缭绕在她的四周,让她看起来十分的不真实。
客厅里过分安静着,他们都凝神望着她。
半饷后她才开口,“你想听吗?想听的话,我就说给你听!”
砚时柒眸色认真地点头,“想。”
这时,冷奕池和秦柏聿不禁四目相望。
温橙的话一语双关。
冷奕池夹着烟,叹息着对男人说,“去书房?最近地产界又有新政策下达,咱俩聊聊。”
秦柏聿点头,顺势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客厅的隔壁。
......
男人们退场的同时,温橙也掐灭了手中的烟。
桌上摆着矿泉水,旁侧还有一只手机,好像是冷奕池的。
这会,温橙拿起矿泉水拧开,先递给了砚时柒,又拿起一瓶时,平铺直叙地开口:“五年前,我差一点就死了!但很幸运,也许命不该绝,我从那辆起火的车里,被人救了出来。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在江南。”
她其实并不知道车祸之后的细节,因为巨大的撞击,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至于后来,为什么车里有一个人,又为什么穿着她的衣服,她全都不知道。
谁救了她,谁帮了她,直到现在也无迹可寻。
思及此,温橙拿着矿泉水猛灌了几口,眼睛里的光很暗,像是蒙了层浓稠的冷雾。
砚时柒没有打扰她,手里攥着瓶身,安静地听着她回忆。
不久的时间,温橙的目光变得幽暗,她缓缓看向身侧的砚时柒,噙着几分迷离的神色,抬手以指尖描绘她的眉眼,“那天晚上我一看到你,就更加确定温知鸢不是我妹妹,你才是!”
终于,从温橙的口中亲自道出了她们的关系,这一刻砚时柒的神色是恍惚的。
她真的是温家的孩子?
方才温橙所说的话,加入了‘更加确定’这四个字,也就是说,她以前便开始怀疑了?
“我们的眉毛,长得最像爷爷。眼睛和妈妈的桃花眼一模一样,至于你的鼻梁更挺一些,和爸爸很像。”温橙很轻柔的抚过她的眼角,眼神悠远地落在她脸上,似在回忆,又似在感慨。
砚时柒的嗓尖有些哽塞:“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妹妹吗?”
第343章 有一对夫妇,一直供养着她!
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砚时柒难以言表。
当初明明只是想找到自己和连女士的亲子关系,到头来拨开迷雾后却发现还有重重屏障等着她去探索。
以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不是砚家的孩子,即便连女士那般疏离的态度,也并未让她产生过任何的怀疑。
如今,温橙亲口承认她的身份,反而让她心里五味陈杂起来。
面对砚时柒的询问,温橙垂下手,重新拿起水瓶,咂了下嘴角,目露晦涩,“从我们的样貌来看,我是确定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做一次鉴定也许会更稳妥。”
温橙很冷静,至少没有那种认亲时冲昏头的激动。
单凭样貌得出的结论,太不负责任。如若认了亲,最终又不是,徒增伤害。
闻声,砚时柒也认同地回应,“这样也好,的确妥当。”
见她并没有因提及鉴定而产生抵触,温橙的心稳了。
这会,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她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动着,空气中传来她一声自嘲的感慨:“如果,五年前你就出现的话,也许后来我就不会出事了。”
砚时柒盯着她的背影,道出了猜测,“你五年前就已经怀疑温知鸢了?”
温橙没有回头,似是无声叹了叹,冷笑着说:“确切的说,应该是六年前!因为那时候我偶然发现,温知鸢在帝京,有很多处房产。
你知道吗?虽然帝京温家是上流名门,爷爷又是国画大家,但我们书香门第向来视金钱为身外物。
温家有钱,但从不奢侈,秉承着财不露白的家风。我们从小也被教育着不要以金钱论短长。
那个时候,温知鸢刚刚成年,她怎么会有钱买得起帝京的房子?这不符合温家的门规。
即便是长辈赠送,也是开诚布公的,就像我们的成人礼,都会收到家族的礼物。
而且,温家的孩子每个月的生活费和零花钱是固定的。
就算温知鸢积攒了十八年的零花钱,她也不可能买得起一套帝京的房子,更别说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三套。
你知道后来我又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温橙回身看向砚时柒,窗外的秋阳很耀眼,仿佛将她卷裹在一片明亮的微光中,可她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点的光,浓黑沉暗,似阴翳密布。
砚时柒和她视线相撞,下意识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是什么?”
温知鸢,还有多少的秘密,掩藏在那张讨巧的皮囊下?
温橙锁着砚时柒的身影,见她走到自己身边,同立在落地窗前,她移开眸看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字一顿,“我发现,除却温家之外,竟还有一对夫妇在供养着温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