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花季+番外(45)
花成韵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的后背抵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季景萧从花成韵的身后坐下环抱着花成韵的身体,伸出手搭在花成韵的手上,修长的手指与花成韵的手指交错着,滑腻陶泥在两人的指缝中如水一般的穿梭着。
手背上传来的阵阵酥麻,花成韵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天鹅般的脖颈抖了抖。季景萧下意识的将下巴搭在花成韵的肩上,轻轻地说道:“紧张什么?”
炙热的鼻息喷在花成韵的耳朵上,花成韵歪了歪身子,回头斥责季景萧:“你,你别说话!”
季景萧低垂着眼眸,打量着花成韵脸上可疑的红晕。
好像……欺负一下。要是在欺负一下会怎么样呢?
念头刚一浮起,季景萧一怔,我这……是想干什么呢?
季景萧赶紧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抓着花成韵的手胡乱的在泥上拍了两下好像是在拍自己的脑袋似的。
她的脸,好像还是有点红……不对不对,季景萧摇了两下脑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泥,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扎在手中的泥里。
“那边的氛围……”范文博满手的泥,却也不忘记在这种时候要摆出博通古今的架势摸摸下巴。
楚筠呆滞的抬头看看,没什么啊,不就是帮忙做陶吗?
范文博本着不教坏小孩子的宗旨,和郑邵对视一眼。嘿嘿嘿,有猫腻……
“走,这种场合不打趣一下就太不给学霸们面子了!”范文博撸了撸袖子,拉着郑邵就要去凑热闹。“哎,你怎么不走啊?”拉了半晌也不见郑邵动静,范文博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郑邵看都不看他一眼,满脸绯红的看着墨狄手中连拉胚都没做的泥,小心翼翼的问道:“墨狄,你……要不要帮忙?”
范文博扶额,没救了。
第四十四章 卡萨布兰卡花10
墨狄抬了抬眼,红润的唇微微张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树桩。”就又低下眼睛专心去玩手机。
树桩?郑邵疑惑不解的挠了挠头,转头刚好看见季景萧含笑走过来。小步走到季景萧旁边,轻声问道:“季神,树桩是什么意思啊?”
“树桩?”季景萧想了想,噗嗤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知道。”
郑邵眨巴着眼睛盯着季景萧,季景萧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说道:“夸你聪明。”
郑邵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一个新高度。
这一群人玩玩闹闹,除了楚筠一开始的小兔子外,只有季景萧,花成韵和方然真正意义上完成了这几个作品。老师一看花成韵的作品,立即赞不绝口想要询问花成韵有没有卖的意向。花成韵的脸一热,转头看向季景萧。
季景萧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听花成韵的就好。
花成韵犹豫一下,不由得想起刚才季景萧喷在自己耳朵上的鼻息,也许是鬼使神差,花成韵第一次结结巴巴的说话:“谢谢好意,但是,我……想留下来自己珍藏。”花成韵悄悄的瞥了一眼季景萧。
我真的想珍藏。
老师遗憾的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五天之后过来修整上釉。”
花成韵笑着答应下来,还没等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老板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什么也没说,连花成韵递过来的钱都没收就扭头去了里面的房间。
“我说过了,我做什么由我自己决定,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没有耽误功课啊?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天天就知道玩,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我就不明白了,你多大的人了,一天天就知道像个小孩一样玩泥巴,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刺耳的争吵声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格外刺耳。
片刻的沉静过后,门轰的一声被关上,离门较近的郑邵和范文博下意识跳开,唯有墨狄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将放在手机上的视线收了回来,抬眸看向风风火火擦着眼泪进门的女孩身上。
女孩泪眼朦胧的捧起一块泥,四下看了看,只有墨狄身边有郑邵和范文博让出的位置,于是坐了下去。
“哎……”郑邵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范文博拉了拉后领,“人家情绪不太稳定,你就别刺激她了。”
花成韵紧忙坐到另一个位置上。墨狄天不怕地不怕,所以花成韵总是下意识的为她担心。
女孩一边擦着如雨的眼泪,一边拍着陶泥,泪眼朦胧中,看见旁边满不在乎的墨狄糟蹋着手中的泥。为什么自己拼命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可以轻易得到却满不在乎呢?
墨狄换了一只手搭在泥上,另一只手在水里涮了涮就玩起了手机。
女孩咬着牙,伸出手狠狠的将墨狄手中的泥大飞在一旁,红着眼睛怒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艺术?你难道生来就是一个坏人吗?”
“墨狄!”眼见墨狄雪白的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花成韵焦急的握住了墨狄的手,试图将墨狄拉倒自己身后。
墨狄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将花成韵甩开,弯腰将被打飞的泥捡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一拳打在棉花上,女孩的胸口闷的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除了怒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墨狄?”
墨狄将手机放入双肩包中,好像是妥协般双手附在泥上。灵活的双手很快做出了一个精致的盘子。墨狄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小房子中,却是像钉子一样一下一下的钉在众人的心口。
“我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同样,我也不相信‘人之初,性本恶’。人生来就是一张白纸,只能任由外界的笔墨宣扬。出生的那一刻,我们还没睁开眼就觉得痛,于是我们会哭;受到家人朋友的关爱,我们会笑。”
“就像这块泥一样,我们的一切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只能任由外界搓捻,变成世人希望的样子。”
女孩猩红的双眼,染上一丝茫然。
“泥又不知道什么叫做反抗,过着造物主一样生活的我真的是非常满意。可是万一有一天,泥知道反抗了怎么办?”
墨狄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勾唇一笑,原本勾勒着形状的手慢慢抬起,停在半空。
“不要!”女孩撕心裂肺的叫着。
拳头狠狠的落下,已经成型的作品在拳头的摧残下四分五裂,就好像,那个女孩的心一样。女孩蹲在地上,双手握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废掉的作品,痛苦的嘶吼着。
墨狄的双眸,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道。
“它要么在泥坑里无疾无终,要么在瓷窑里粉身碎骨。”
“我,我……”女孩跪倒在地上,试图说些什么,而墨狄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将这块泥制作成为瓷器后,无论在它上面涂抹什么颜色,都不能改变它的本质了。就算把它打碎炼化重来,它也不可能成为一块可以做瓷的泥了。”
“换个角度来讲,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价值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打碎重来的吗?”
墨狄说完,没有得到女孩一丝一毫的回应,于是洗了洗手,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揽了揽双肩包,对着愣住的花成韵卖了个萌:“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玩啊?”
花成韵沉默着。墨狄勾唇,果然啊,真面目向来都是见不得人的。墨狄转身欲离开,却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瞳孔不由得微微颤抖着。
花成韵伸出手将墨狄揽入怀里,还好,还是热的。花成韵先是松了一口气,穆悠然是一个总裁文的忠实读者,每次向花成韵安利时,她都是一笑置之的。因为她不相信会有父母在家里富足,生活无忧的情况下会做出那些违背人性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信了,因为墨狄刚才的一番话,怎么会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说的。怎么会由一个孩子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呢?
半晌过去,墨狄依旧像是根木头一样愣在花成韵怀里,或者是说在花成韵怀里手足无措。“怎,怎么了?你……为什么……”墨狄磕磕巴巴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