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总替我背锅(19)
“你笑什么?”欧阳啸离问。
岳盈收起折扇,淡淡回答:“这个丫头倒真有意思。九爷你希望能与她拉近距离,她却急着同你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何以见得?”
岳盈浅笑:“请人帮这么点小忙也要坚持支付酬劳。这不明摆着的,”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她主动跟你提钱,就是不想跟你讲感情,不想欠你人情啊。”
欧阳啸离沉默。
他一直未曾娶妻,情妇倒是有几个。上次绑架奕霜霏的那个丹丹,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最钟情的女人,当属岳盈。
岳盈三十出头,却风姿依旧。站在欧阳啸离身边,绝顶般配。
或许正因为比较年长的缘故,她看问题的眼光通常都独到而透彻,为人处事也足够圆润得体。故此很多重要场合,九爷都会选择带她出席,遇事也能参详一下。其红颜地位,非一般风俗女子可比。
如今听她这般评论奕霜霏,欧阳啸离不置可否。
“九爷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你向来很少出错。”
“那九爷是不是伤心了?”岳盈将头一偏,“你看上的人,不想和你谈情,只想和你谈生意。”
“我?我没有。”欧阳啸离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她的年纪都足以做我女儿了。”
岳盈将一只纤手轻轻搭在欧阳啸离肩上:“九爷什么时候开始服老了?你以前,可不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哟。”
“呵呵,”欧阳啸离哑然失笑,“我对她,不是那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她很有趣。一个小丫头,凭借一己之力,想在商贾豪门之家搅弄风云,勇气可嘉。也让我记起自己曾经的一些过往。我欣赏她,所以愿意帮她。仅此而已。”
“真的一点儿喜欢都没有?”岳盈似笑非笑,眼中闪烁着点点星芒。
欧阳啸离缓缓搂过她的腰:“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子的。”
“九爷,”岳盈顺势弱风拂柳地靠过来,“喜欢也好,欣赏也罢,毕竟是人家的家仇旧恨。裴家并非普通市井小民,咱们随手帮帮她就行了,不必过份参与。”
* * *
八月初一,又是裴家当街施粥的日子。
一到这天,裴家四个子女倘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都是必须回家吃晚饭的。故而裴谨初与裴誉衡今日也都早早就离开了美乐天。可刚一进家门,即发现气氛格外不对。
二太太、三太太、誉恬、誉鑫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舅舅邵齐家在客厅内来回踱着步子,愁云惨淡。——唯独不见父亲踪影。
裴誉衡上前询问,才知道父亲今日回家时就已经不高兴了,直接上楼说不想吃饭。母亲邵齐眉好心劝慰了两句,没想到竟惹得父亲更为动怒,狠发了一通脾气,摔门回了卧室。
裴谨初向邵齐家打听,白日里父亲在商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还不就是为了……那批泡过水的香料嘛。”邵齐家一脸尴尬地回答。毕竟香料被泡了水,责任完全在他。
“今天商行来了一位张老板,想要买香料。我说买香料找我就可以,可他偏要找姐夫直接面谈。谈就谈呗,我把他领到姐夫跟前。但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到了消息,硬说咱们那批货泡过水。一个劲儿地杀价,落井下石。他开的那个价啊,简直低得没谱。太过分了。”
裴誉衡插一句嘴:“就为了这个?这么点事,爹至于气成这样吗?”
“别心急,你听我继续说嘛。”邵齐家斜斜瞅了外甥一眼。“后来价格谈不拢,那位张老板就自曝家门。说他是从陇山县来的张贤祖,专程到咱们福昌城来进货的。现在人住在万隆酒店,过两天就回老家了。如若姐夫回心转意,还愿意和他做这笔生意,就去万隆酒店找他。”
“所以还是因为生意没谈成咯。”裴誉衡一脸天真。“反正那批香料也不值几个钱,贱价卖掉算了,省得揣在手里糟心。”
“不不不不,”邵齐家又摇头又摆手,“以我看啊,不像是钱的问题,倒像是人的问题。”
人的问题?众人皆惑。
“你们是没看到,”邵齐家故作神秘,“姐夫当时一听见那人报上自己的名字,脸色立马就变了。就是那种……怎么说呢,目瞪口呆,你知道吗?愣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来还是我提醒他,他才回过神。然后把张老板的名字和籍贯又问了一遍,还盯着人家的脸一直看。”
他讲述得绘声绘色,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老实说,我跟着姐夫做事这么久,也从没瞧见他像今天这样失态过。后来我悄悄问他,是不是以前见过这位张老板哪?可他又说不认识,没印象。还气急败坏地赶我走。”
大家都在认真听,没人打断。
“反正自打见了这位张老板,姐夫就开始不对劲。心情很糟,绷着脸,发呆,还一声不吭。所以我劝你们啊,今天最好都老实点,谁也不要去烦他,以免惹祸上身。”
裴誉衡听完,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不会去深究个中原委。自己明哲保身,不去触霉头就行。
裴谨初听完,倒是多了一个心眼儿,遂把那位张老板的信息又再确认了一遍:“陇山县来的张贤祖,是吗?现住在万隆酒店?”
“对啊。这个我肯定不会记错。五十多岁,花白头发,中等身高,很瘦。”邵齐家对自己的记忆力表现得尤为自信。“怎么,谨初,你也想去会会那位张老板?”
裴谨初腼腆笑了一下,谦逊答道:“呃……要不,我明天去试一下吧。如果能谈成,当然是最好;若实在谈不成,便也只能等待下次机会了。”
这番理由倒找得挺冠冕堂皇——为了家族生意。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想去见见那个,令父亲谈虎色变的人罢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奕霜霏下班回到家,发现桌上盛了碗清粥。拿起勺子搅两下,嘟着嘴问:“娘,这什么粥啊?这么稀,不像是你煮的吧?”
“今儿个初一,裴家人在街上施粥。”厨房里传来奕母的声音,“我刚好瞧见了,就顺便领了一碗。”
奕霜霏一听,立马嫌恶地把汤匙扔回碗里:“拿他们家东西干嘛呀?”
奕母端出两盘菜来,摆到桌上,平静地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么些年,这个姓裴的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奕霜霏一边盛饭一边不屑撇嘴道:“要我说呢,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是自欺欺人。无非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罢了。以为多做些善事,就能够弥补曾经犯下的罪过、就可以不用遭报应了。哼,想得倒美!”
“霏霏,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奕霜霏扒了一口饭,口齿有些含混不清地说:“我已经找人去试探过他了。人家回复我说,他一听见张爷爷的名字,脸色立马吓白了,连话都讲不利索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当年的事儿,肯定就是他干的!”
奕母慢慢坐到椅子上,思索片刻,道:“若证据确凿,真的是他,那这笔血债咱们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不过,事前必须得查清楚,那盏灯到底在不在他那儿。”
“娘,你放心,我已经有新计划了。这不马上就八月十五了么。我打算趁这回中秋节,再试探他一次。敲山震虎。最好能够连那盏灯的消息,一起打探出来。”
* * *
第二天上午,裴谨初真的亲自跑了趟万隆酒店,寻觅昨日那位张老板。结果竟是——查无此人!压根就没有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叫做张贤祖的人,住过这家酒店。
怎么会这样?
裴谨初心思细腻,立即察觉出其中的诡异。他速速回到美乐天,紧闭上办公室大门,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重新梳理了一遍。
首先,张老板报出一个极低的、根本不可能成交的价格,使交易黄了;然后,故意留下一个错误地址让你完全寻不到踪迹——这做法,明显就不是真心实意来谈生意的。
既非冲着生意而来,那又是为何而来?
难道,就为了在父亲面前爆出一个名字,让父亲紧张、惊慌?那这个名字又与父亲有何渊源呢?
正努力思索着,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私家侦探来了。
他刚从竹南县调查回来,抱歉地告诉裴谨初,没找到关于奕霜霏的任何线索——半点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