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过你的笑(23)
苏茜混二次元,也是b站舞蹈视频的up主,虽然更新速度慢,但定期上传的视频一定是不折不扣的高质量作品。田笑就知道她那大箱子里放的是她最近新购的cos服以及五花八门的道具设备。
其实,苏茜能跟着她一起来田笑打心底开心。她知道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满世界跑的大小姐早就踏遍了这些地方。此番故地重游,却是为了留下她与她的足迹。
就如苏茜对她说的一样:“我不来,你绝逼参加完那个枯燥又无聊的夏令营,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一点乐趣。”
她说得对,田笑是不会一个人去旅行的。
方向感差到叫人无语的她,连看个地图都傻傻分不清楚。
田笑从小性子清淡,一天只知道死读书,没情趣也不解风情,这样单调乏味的她时常融入不了女孩子的圈子。孤单难免会有,但更多的还是无聊。因为她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更明白自己的心之所往。
自然她也明白,孤僻离群也不是她的本愿。只是每次在她想要与人拉近距离的时候,却没人愿意为她踏进一步。
妥协与将就也不是她的初心。
所以她选择缘来惜缘,缘去惜己。
人生的相遇与错过不计其数,却只有那么几次的相遇,与没有几次的错过,能在心上落地生根,或熨烫出消弭不了的疤痕。
而苏茜之于田笑,就是那么几次相遇中的一次。
其实田笑是个很依赖人的人,只是她自己没发现,需要人带着她去玩,去疯,去尝试,将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疯狂因子挑唆出来,而苏茜就是她的那根导火线。
天气太热,拍摄完了之后,路过一家奶茶店,推着行李箱的苏茜停下脚,回头努嘴:“我请你。”
走在后面的田笑心不在焉地撑着伞,脖子上挂了个摄像机,反应迟钝地转身看去,愣了愣,目光游移到旁边的一家超市,道:“我想喝矿泉水。”
“你不喝绿茶了?”苏茜问。
“喝矿泉水,才纯。”田笑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径直朝超市走去。
“什么鬼?”苏茜在她背后一脸懵逼。
第11章
回到学校后的日子,就是苏茜口中炼狱般的魔鬼作息——整齐划一的寝室、食堂、教室、图书馆、操场,循环往复,根本停不下来。
当然,田笑时不时也会受到研究生师姐的召唤,去实验室搭把手。而苏茜偶尔也小偷小懒,吆喝着她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出去胡吃海喝。
半个月如水流的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流畅痛快地拖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小尾巴,似乎是今日圆满结束的句号。
田笑搁下笔,抬臂活络筋骨,疲惫而满足的眼神横向一扫,稀稀拉拉分布在各个角落的同学正埋头学习,零碎的翻书声是此时静默中最有力的声音。
轻轻合上书,看一眼腕表,许是脑子的灵光被书本消磨得所剩无几,反射弧愣是绕着自己转了好几圈,田笑才瞪起那双细长的月牙眼,霍地起身。椅子被带着后推,发出一声与地板磨合的擦响,她顾不上因制造出小噪音而生出的愧疚,迈腿就往外走。
受师姐之托,帮她喂养鸽子一天。而她调好四点出发实验室的闹钟,在寝室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每隔五分钟自娱自乐一次,直到半个小时后自动挂脱。
看书看到废寝忘“饲”的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手机没带这回事儿。
鸽子养在离图书馆最远的第六实验楼的天台上,就算倒腾断她那双小短腿,两分钟内也追不上一向不准时上班、提前下班的值班老师的那双大长腿。
但侥幸心理作祟,也许今天值班老师脑子抽筋,不仅没有提前下班,还加了班也说不一定。
一口气奔向实验室,等不到电梯,只能噔噔噔直升顶楼,也许是刚刚跑得太快,踩了一脚那癞皮狗的狗屎的缘故,天台的门还明亮亮地向她敞开着。
后来田笑才知道,值班老师因为贪吃了一个七八斤重的西瓜,在厕所度过了一个漫长而悲催的下午。
之前有人在校长的微博下留言,四字短语的简白文言,洋洋洒洒道尽了学校近两年来急需整改却一直得不到落实的八大问题。一排排围观吃瓜群众猜到校长大人的回复,却没猜到校长大人的神速,不出半个月那八大问题已不再是问题。
于是乎,学校就轰轰烈烈刮起了一阵有什么问题直接越过各行政部门向英明神武的校长大人反应举报的龙卷风。
后来的某一天,苏茜笑得腹痛加姨妈痛地说:“有人给校长留言,说我们学校的厕所太小,很有必要重修扩建,哎呀妈呀这人太实诚了,反手一个赞送他上前排……”
听完后的田笑就不免暗搓搓地想起那位因贪吃西瓜而腹泻的长腿值班老师。
田笑喘够了气,小心避开地上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进到对面满地鸽子屎的领域。
这天台上养的东西形形色色,从水里游的,到土里长的,再到天上飞的,说是动植物展览馆也不为过,就是狼藉不堪了点。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至少还有下脚的余地。
夏日的阳光一向灿烂得让人无地自容,看得人都想着法儿地避开它。即使是下午五点,四周还是一片金黄灿灿,风都吹不散。
不过,天台的风似乎太给力了点儿,吹得顶上的天棚轰轰如雷响。田笑刚出的一身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再等她喂完鸽子下了天台,头就开始晕了,嗓子也发涩发痒。
等她拖着这副身子回到图书馆时,这病来如山倒的感觉越发的沉重起来。她果断地收拾书本,连晚饭都没有吃,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竟一觉睡到了晚上十一点。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好像连做梦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不得片刻安宁。直到醒来,干涩疼痛的喉咙与全身似有炭火烘烤的灼热让她难受至极。
过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寝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困倦无力的视线透不过纯黑的浓重,无处安放。她稍稍侧了个身,都是有气无力。皱着的眉头也不曾松懈片刻。
梦里梦外都叫她无所适从。
寝室很安静,晚上有课的苏茜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多半是出去鬼混了。
好巧不巧,偏偏赶在这个当口。
田笑难受地轻“唔”一声,忍着不适翻过身子,在黢黑中摸索。
果然,下午离开寝室时没带走手机。
她摁亮屏幕,条件反射地闭眼,微微侧过脸避开有些刺眼的亮光。微弱的光线隐约照亮她红彤彤的面颊,像洗了个热水澡,就差没冒白烟了。
稍稍适应了些亮光,落在屏幕上的视线随着眼皮松弛不定,一时清晰一时模糊。手指也迟钝得一直点不开电话,却不小心打开了联系人。
她知道,Q开头的第一个号码就是苏茜。
滑了两下定格在一个字母前,视线一时模糊,但手指还是落了下去。
电话通了,她将手机盖在枕头边,四周又陷入黑暗,只有嘟嘟的响声提醒她对方还未接通。
她本能地往手机旁蹭了蹭,将头凑近几分。
很快,电话通了。
却是如这寂静极黑的夜般,两端皆是沉默。
只有若有似无的气息,缓缓慢慢地穿透这夜,传至此时还未入眠的两人耳里。
可能是没想到电话接通得这么快,或是无力牵起话头在等对方先打破沉默,又或是陷入了迷糊的思绪中一时不知所云。总之,过了好一会儿,田笑才不由自主地轻“嗯”一声。这一声由于注入的气息太少,轻柔得像电流擦过的火花,带着女孩天生的娇嗔,滋滋一闪而过,酥麻得人心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田笑迷糊中意识到什么,嘴唇微动,柔柔弱弱道:“茜子,我难受。”她忍不住咳嗽一声,像睡过去了般,隔了一会儿才又说起:“我头痛,喉咙也痛,好像有点发烧。”
然后又是一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吐出一口气:“你帮我拿点退烧药吧!”
她一个人自顾自地碎念了几句,丝毫没有察觉出对方凝神静气得太过古怪。不过很快,对方说话了,却是低沉醇厚的男声。
“十分钟,送你去医院。”
田笑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儿,只觉那声线磁性好听,像是夏夜里遇上的清爽晚风,惬意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