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滚烫(50)
“没什么。”章遇宁决定不吃爆米花了,抓起饮料槽里的可乐杯,大口吸吮吸管。
见瞿闻宣盯着她,换章遇宁狐疑:“怎么了?”
瞿闻宣干干地咳了咳:“你喝的是我的。”
章遇宁一愣,低头看可乐杯,旋即转向左手边的饮料槽,的确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可乐杯,而她的左手边座位里没人。
章遇宁连忙将手中的可乐杯放回右手的饮料槽中,心慌意乱地凝回电影,脑海里已回忆起瞿闻宣之前喝可乐的画面。
同一根吸管……
章遇宁起伏的心情完全平复不下来。
半晌,瞿闻宣低醇的嗓音入耳:“你冷不冷?”
放映厅里开着空调,坐久了的确凉飕飕,章遇宁穿着长裤,其实觉得还好。而且,出门前考虑到今晚要在山上呆到天亮,她有准备长袖外套在书包里。
但瞿闻宣没等她回答,便又说:“手给我。”
章遇宁猜到他打算做什么,没吭声,右手犹犹豫豫地从腿上抬起来,至半空又想收回。
到底慢一步。
瞿闻宣的两只手掌快速捉过来,牢牢包裹住。
是包裹,比跨年夜奔跑时的拉,更进一步。
她的手原始凉的,他手上的温度则烫得惊人,仿佛放映厅里的空调对他无效。
而她的手很快也热起来,甚至温度由手上传递到她的脸上。
瞿闻宣的喉咙紧了紧,同样感觉自己快烧起来,越是如此,他手掌包裹得越严实,努力汲取她的体温。
电影究竟演了什么内容,两人全没印象。
放映厅内灯光亮起的一瞬,章遇宁在等他撒手。
迟迟没等到。
同场的其他七八个人都离场了,清洁工开始清理座位遗留的垃圾时,瞿闻宣才牵着她一块起身,走出放映厅,走过影院工作人员面前,与其他场次的观众擦身而过,汇入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章遇宁的视线于他们始终交握的手和他快她一步的背影之间来回徘徊,心脏如通了永动机的面鼓剧烈地敲打个不停歇。
她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到娃娃机前面,瞿闻宣驻足,回头来问:“想要哪一种?书包那只丑丑的也挂旧了,抓只稍微大点的、好看点的,能放你卧室的床上。”
较之平常,他明显有些避开她的眼睛。
章遇宁的心境与他如出一辙,同样不怎么好意思直视他,错着目光看娃娃机里毛绒玩具的种类。
挑得眼花,章遇宁索性决定:“你抓中哪只就哪只。”
瞿闻宣不同意:“你指定我抓哪一只,才有挑战性。”
章遇宁便通过点兵点将,选择了皮卡丘。
“帮我拿着。”瞿闻宣这才松开她手,将他从放映厅里带出来的剩余可乐喝光,递给她可乐杯。
手心冒了不少汗,有些潮潮的。章遇宁把手藏到身后,用空着的这只手接过可乐杯。
可乐杯表面都被他焐热了,残留他手掌的温度。
盯着吸管上被不知是她还是他咬出的浅浅压痕,章遇宁猝不及防又微微发烧,要将空杯子拿去垃圾桶扔掉,却遭到瞿闻宣的阻止:“我还有用,得留着。”
章遇宁难为情:“留着干什么用?”
“以后你就知道了。”瞿闻宣笑得露出他那颗难得一见的尖尖虎牙。
换币回来,瞿闻宣撩高他T恤的袖子成无袖,胸有成竹地提醒章遇宁:“别眨眼,皮卡丘马上就出来。”
臭屁的劲儿,比他在篮球场上还要横。
然而打脸的速度也来得飞快——抓起的皮卡丘在移动来出口的过程中掉回去了。
瞿闻宣气得“卧槽”重现江湖:“角度绝对没有计算错误,我的技术也在线,是机器的问题,一定是这台机器作弊——等我多试两次确认看看,揭穿老板。”
章遇宁可不想无端生枝节:“算了,不抓了,我们联系虞晓羽和郑耀吧,我们电影都看完了,他们还没有消息。”
瞿闻宣记起来告诉她:“虞晓羽手机没电了,郑耀联系过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电影。”
“现在去哪儿和他们汇合?”
“不汇合。”瞿闻宣挺了挺脖子,“我告诉郑耀我们不参加了。”
“……”章遇宁无话可说。
瞿闻宣的表情很息事宁人:“我们换台娃娃机,给你多抓两只皮卡丘。”
他跃跃欲试地掏钱,大有不抓到决不罢休的架势。
手机里这时忽然进来电话。
瞥一眼来电显示,瞿闻宣直接拒接。
“谁啊?”
“雎雎。不用理她”瞿闻宣解释,“那丫头没事就爱用她的儿童机乱打我的电话,不是第一次,有一回还在上我语文课时拨来,我手机没关系只调静音,在桌兜里震得全班同学都能听见,害我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一通软磨硬泡才要回来的。”
言罢瞿闻宣将他的书包和手机也暂且交给章遇宁:“等着。我再试试娃娃机。”
雎雎的电话却又一次打进来。
章遇宁从他书包里掏出手机给他:“你还是接一下,万一雎雎有什么要紧事?”
瞿闻宣嗤笑:“她最要紧的事,是曾经专门打电话问我,1+1等于几。”
“你不能这样,她这个年级不懂得算术很正常。”
瞿闻宣站在娃娃机前观察机械手的角度,懒懒道:“但你如果给她一块钱再给她一块钱,她能知道她现在拥有两块钱。”
章遇宁忍俊不禁:“所以说她其实精得很。”
手机还在她手里响,他不接,章遇宁便替他接。
雎雎的哭声当即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日常提醒看完留下爪印哟~明天继续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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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 38
瞿闻宣投币准备开启新一轮的抓娃娃, 状似不经意地说:“等我送完你皮卡丘,你是不是也该再次礼尚往来?我生日正好马上要到,便宜你了, 折合起来送一次礼物就行。”
却听章遇宁问:“你爸爸手机号码多少?”
她的脸色特别难看, 声音也有些抖, 瞿闻宣心一沉:“出什么事情了?”
问话间他从她手里拿回他的手机, 迅速翻出通讯录的瞿正民, 拨过去。
“我妈好像出事了。”雎雎哭得讲不清楚话,但关键词足够叫章遇宁惊心:【霞霞】【好多血】。
瞿闻宣立刻将接通的手机递到章遇宁耳边。
雨虽然比方才小不少,但打车艰难, 交通也拥堵, 章遇宁和瞿闻宣费了一个多小时的劲儿才到医院。
因为她的高考,军霞小炒歇业三天,宁军霞在小饭馆里为明天的恢复营业做准备时,不小心滑倒摔跤,手臂被摔碎的碗盘划出大口子, 血流不止, 吓到了雎雎。
雎雎能描述的只有这个对她冲击性十足的画面,而实际上手臂的口子并不算严重, 真正伤到的是宁军霞的腰。宁军霞倒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若非彼时店里还有瞿正民, 雎雎一个小孩根本处理不来。
雎雎打瞿闻宣电话的时候,瞿正民已经喊了救护车来军霞小炒用担架搬运人,瞿正民跟着一起上医院之前, 暂且将雎雎交托在对门邻居家里。所以雎雎来找瞿闻宣。
而据瞿正民说,让宁军霞滑倒的那一小滩水,是雎雎穿雨靴在门口踩水玩后带入的雨水。由此推测, 雎雎哭得那么惨,恐怕不完全是为宁军霞的受伤而担心,更为宁军霞的受伤而自责。
医生给宁军霞拍了片,确认骨折,紧接着做CT检查,检查显示骨块突入椎管,存在对神经造成压迫的情况,要安排手术。
晨光熹微之际,章遇宁拨冗回家,为宁军霞收拾换洗衣物和住院的日用品。
瞿闻宣则到邻居家接雎雎回来。
雎雎昨晚哭得眼睛肿成鱼泡眼,现在见到瞿闻宣和章遇宁又哭,直问两人:“霞霞还流很多血吗?”
“不流血了,霞霞没事,只是要在医院里住几天。”章遇宁安抚,抽纸巾擦她的眼泪和鼻涕。
雎雎持续抽噎:“像宣仔那样吗?”
章遇宁点头:“差不多。”
雎雎又问:“我能去看霞霞吗?”
“不行。”瞿闻宣接过话茬,“别去医院添乱,等霞姨做完手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