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醉染尘(96)
因为是二婚，原本只打算请一些亲戚到场，吃吃饭认个门就好，但继父是个体面的人，他不想陈最妈妈就这样嫁给他，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婚宴。
于是，酒店外面的电子屏上黑底红字写着两人的名字，一楼大厅也摆着花篮，陈最就这样见证了妈妈的婚礼。
“我觉得张叔是爱我妈的，这就够了。”陈最在电话里对凌薇说，“而且他对我也不错。”
片刻，接着说“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凌薇问，“你爸知道吗？”
“知道吧，也不重要了。琦琦身体不太好，也够他操心了。”
虽然陈最很少提及父亲这边的家事，但凌薇知道她还是很在意弟弟的，毕竟血浓于水。
“你妈妈他们要在省城定居了，那外婆怎么办？”
“就等我高考了，他们想让我考省内，再把外婆接过去一起住。”
“不回来了吗？”
“也没下定论，外婆是不想去的，再说吧。”
“那就到时候看情况吧。”
“我现在……哎，光学习就够我头大了。”
“他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陈最回答的很平静，没过三秒又说到，“我要过去帮忙，先挂了。”
凌薇握着手机发起了呆，忽然很想念自己的父母。
她想起了小时候一家人住在小房子里，爸爸隔三差五去外地出差，每次回来都会带一点好吃的给她；想起了妈妈会坐在窗边给她梳两个小辫子，还会用五毛钱一包的彩色皮筋扎起来；想起了小学毕业被评为优秀学生时学校邀请父母到校参加毕业典礼，一家三口坐在指定位置的笑谈。
可温暖的回忆好像在这里就慢慢停下脚步，上了初中以后，凌薇明显感觉家里的氛围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也许是生活压力逐渐增大，也许是她的年龄逐渐增长，快乐不再是常态，聚少离多让简单的畅怀变得短暂且难得。
周日午后，坐在书桌前的凌薇看着眼前的函数曲线图，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于是按下了妈妈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凌薇又打给爸爸。
“爸，你和我妈在一起吗？”
“嗯，我们在外面谈事情，她出去接电话了。怎么了？”
“我们老师说下周开家长会，你和我妈有没有空啊？”凌薇怕被拒绝，“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开家长会了。”
“行，我知道了，待会跟你妈商量一下。”爸爸在电话那头很从容，“最近怎么样？学习压力很大吧，保护好眼睛。天气慢慢凉了，吃饭穿衣服都注意哦。”
“嗯，你和我妈也是。”凌薇感觉到鼻酸涌了上来但也只能强忍着说，“那我先挂了。”
父母不在身边除了有时候会想念，凌薇获得的更多的是自由。舅舅舅妈会偶尔询问一下她的学习情况但从来不给她任何压力，结交朋友和溜出去玩只需要打声招呼从来不用如实的一一汇报，和李默尘的关系隐秘而美好也从来不会被发现与质询。
这样想来，她还是更喜欢拥有充足空间的生活。
第八十四
凌薇的爸爸在家长会前一天回来了，她很开心，这是小学毕业后第一次由父亲到校为她开会。
周末上午九点，凌薇拉着爸爸走进了南中的大门，像小时候爸爸拉着她去上学一样，但在路口转弯看到同学的那个瞬间，她下意识的将手从父亲的掌心抽离出来，然后露出略显尴尬的微笑。
明明是最亲的人，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沉闷的高三教学楼注入了新鲜养分，很多独自前来的家长围在一楼大厅的展板前寻找儿女的教室，凌薇带着爸爸找到座位后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陈最一脸笑意。
“我妈终于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凌薇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快乐，“我爸也终于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难得放松一下，去操场转转。”
凌薇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一抬眼，看见李默尘和他妈妈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凌薇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她和李默尘四目对视，脸也明显变得有些微热。
陈最看出了凌薇的紧张，握住她的手小声说，“没事儿，正常打招呼就行。”
可是李默尘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和妈妈聊着天从她们眼前走了过去。
那一刻，凌薇承认自己有些疑惑。
“卧槽，这？他……”
凌薇拉住了想要喊叫李默尘的陈最，“走吧，不是要去操场吗？”
“你啊！”
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舒舒服服、不受限制的坐在草地上了。
“今天天气真好。”陈最躺了下去。
“天凉好个秋。”凌薇蜷着腿说。
“你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吗？”
凌薇默不作声。
“其实也可以理解，李默尘他家应该管他挺严的，可能害怕被他妈发现吧。”陈最试着化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凌薇开玩笑。
“这就对了嘛，笑一笑。”陈最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快开运动会了吧？”
“嗯。可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吧。”
“是啊！你说……李炎枫要是在的话还会参加吗？”
凌薇明白陈最想说的是马归碌。
“他想参加，老师也不让吧。高三好像没有报名资格。”凌薇浅笑，“不过，体育生应该可以。”
“好久没见了，你和李炎枫联系了吗？”
“偶尔联系，好像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统考了。应该时间很紧张吧。”
“你觉得枫子人怎么样？”
“很好啊，除了成绩不咋样，嘴有时候有点欠，其他挺好的。”
“那你喜欢他吗？”
凌薇被陈最问懵了，“你认真的？”
“哎呀，我就是问一问，你回答我嘛。”陈最的表情变得逗乐起来，“喜欢过吗？”
“你真的认真的？”
“好，我不问了。”陈最撅嘴，“他有几次跟我打电话都问到你，问你和李默尘怎么样了什么的。”
“我觉得他好像很在意你，包括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玩。”看着凌薇的表情变得有些木讷，陈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他还问我莫晓冉的情况呢，我又不在一个班就没聊几句。”
“我也觉得。他喜欢晓冉这么多年了，我们只是比较熟而已，况且他知道我和李默尘的事情，还是别扯了。”
静默了几秒，凌薇看着陈最，“你是不是想他了？”
“谁想他了！”陈最心虚的狡辩。
“我是说李炎枫，你的好兄弟，你不想他吗？”
“想死了，巴不得回来和他斗嘴。”
“那他呢？”
“凌薇！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最低下头来，“想。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薇搂着她，“我明白。”
“我是不是特没用？人家都说双子座是最最花心的星座，怎么到我这就这么没出息呢？”
“人家还说双子座最深情呢，可不就是你吗？”
“可以啊，什么时候也研究起星座了。”陈最打趣说，“我都好多了，只是吧，有时候触景生情？借景抒情？”
“我还托物言志呢。”
剩下的一个小时里，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很久，久违的畅快背后积压着学习和情感带给人无形的束缚与困惑。
广播铃响，家长会结束，她们回到教室门口等着和父母碰头。
凌薇看到爸爸走出来便迎上前，“老师说什么啦？”
“介绍了一下你们班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上次考试，也给我们家长提了很多复习备考的建议。”
“那有说个人情况吗？”凌薇很好奇。
“表扬了一下前三名，还说了进步比较大的同学。”爸爸笑，“还叮嘱一本线边缘的同学要努力。”
“没有说我吗？”
“提到了，老师都是总体说了一下，单独的说是让家长会结束再去找她细聊，我看刚才讲台上人太多就没去。”爸爸看向她，“你的成绩还是很好的，继续加油哦。”
凌薇的笑脸一下子阴沉了一半，“嗯，我会的。”
她以为父亲难得来开一次家长会一定会和老师好好聊聊女儿在校的情况，是她抱有了太大希望所以此刻才会感觉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