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风(5)
租金交了一年,谢应到了地方才知道什么叫图片仅供参考,空间大是大,回音足是足,没居民是没居民,但怎么没人跟他说这废弃的车库连收拾都没收拾过,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
三个人向清水苑走,发现最先下车的宁眠就在他们之前。
不清楚的甚至还觉得他们在尾随。
何星雨眼睛瞬间亮了:“应哥,什么个情况啊?你是把我们在这儿排练的事情跟她讲了吗?这么大老远她还跟着来看啊。”
熊起声音软乎乎:“应哥,厉害。”
谢应掀起眼皮,扫了下宁眠进出的地方,她并不知道他们排练的地点在哪儿,而且看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在公交车上,他问清水街,宁眠那么快回答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比较熟悉这班的线路,而等他说出乐队的时候,宁眠的状态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还在讲文明懂礼貌,就是自己的一句乐队,什么情况都变了。
大概是看到宁眠进入了清水苑的一栋破筒子楼里,何星雨愣了下,回过头:“我操,清水苑还他妈有人住啊?”
谢应在这一刻明白了宁眠的表情。
仔细想想,他们见面的时候,宁眠的眼睛就像是睁不开想要睡觉,在车上的时候也是靠在窗边上休息,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乐队,而是因为他们。
谢应仔细想了下时间。
一个多月。
“房东不是说清水苑都成鬼楼了吗,我们每天晚上成群结伴回家还后怕呢,她住这儿都不觉得害怕吗?”
谢应抿了下唇。
“我也没见着有其他人进出啊,她一个人住的吧,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不对,她应该是人吧?”何星雨忽然有点儿后怕,“应哥,你刚才跟她说话了,你确定她是人是鬼了没?”
谢应想到宁眠的家庭状况,没搭理他。
没见过其他人进出。
而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差不多是荒山野岭,跟家里闹成什么样才能做到这么一步。
“应哥?”何星雨发现谢应半天都没回复他的任何一句话,“怎么了你,你不会现在想起来也后怕了吧?”
“没有。”谢应垂下眸,摇了下头,“我认识她。”
何星雨:“啊?”
“跟我们一所学校。”谢应的声音很淡,抬起头,看了眼房间的灯,昏黄的发出光亮,说,“还是一届,都高三的。”
........
明德一中的考场。
收卷铃打响,宁眠才掀起眼皮。
自从进入高三,明德除了日常的补课,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月考,每个班的同学按照排名来选定所在的班级。
一至三十名在一班,三十一至六十名在二班,以此类推。
按理来说,每个学生都最烦考试,而在明德,高三只有考完试才会休息两天,其中还是因为老师们要用一天的时间来判卷子。
因此,对于月考,学生们又爱又恨。
宁眠昨天晚上又没睡着。
原因无他,乐队。但这次不是因为太吵,而是因为没有声音。往常楼下的摇滚青年已经开始他们的摇滚人生,不吵到个黎明破晓时,宁眠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停下,但现在楼下完全没有动静,寂静得可怕。
一晚上的时间,宁眠从床上仰卧起坐三百次,想知道摇滚青年什么时候摇滚。
连宁眠都怀疑自己得了哥尔摩斯综合症,她现在甚至想下去问问这时候你们不燃不燥不高歌,难道还要等到明天的月考考场上吗?
开了一晚上的灯,安静了一晚上。
宁眠险些都怀疑是因为自己的死亡目光让谢应不敢造次。
从一考场出来,宁眠准备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按她这个状态睡下去,她后座的孟祥迟早要笑死在考场上,为了保住孟祥的命,宁眠都觉得自己得认真点儿对待考试。
不过接热水的地方有点儿远,从走廊最尽头到另一个尽头,临近了最后一个考场。
宁眠耷拉着眼皮走过去,就在最后一考场的门边,忽然停下脚步,愣了下,睁开眼,确定了前边儿的人。
少年还是头银发,不过带了鸭舌帽,尽量地把遮在了帽底,似乎是看到了她,眉梢微微挑了下,却还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名次?”
他的目光对上她,唇角翘起,说:“考都考了,我就顺便拿个第一?”
第4章 . 04 万年倒一。
最后一个考场,往好听里说是给学校做公益,参与考试纯属抱着娱乐心态来添排面,往难听里说就是放弃学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了,溺水了。
宁眠在思考,他是不知道倒数第一考场离第一考场之间隔了多少个教室,还是说太小看宁眠的实力。
前边儿还有两个人在接水,宁眠站在他们后边儿,还没动一步,谢应就从前边的同学手里接过了杯子,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应给了他歌理由。
团结互助,友好平等,即使未来不在十三班,他还是要靠接杯水来表示对十三班的最后一份情谊。
被抢走水杯的同学愣了下,眼看年级大佬跟年级学霸肩并肩,站在热水器前,亲切地问候彼此。
谢应拨开热水器,视线扫在宁眠身上,还在询问年级学霸刚才那句“我就顺便拿个第一吧”有多大可能性,是不是拿了第一两个人就能好好认识下。
但年级学霸明显不想搭理他,动了动嘴皮,脸上仿佛在无声地嘲讽,想知道对方白日里做什么美梦。
神他妈团结互助,神他妈友好平等,年级大佬就是想找借口跟年级学霸挑衅约架吧。
“你记得你不跟排名在你之后的人做朋友吗?”谢应水接了大半杯,热水器关上,他微微偏过头,看向宁眠:“这几天我抽空看了下你的分数,甩第二有十五分,是吗?”
宁眠嗯了一声,语气挺冷:“不知道,没注意过。”
“名次倒不是什么问题,分数确实还行。”谢应忍不住笑了下,“我觉得我挺有希望的。”
宁眠:“.........”
宁眠想问问他数学考几分。
她的成绩离满分就差二十五,不是总分二十五,他跟她说觉得挺有希望。
等热水接满,把杯盖盖上,宁眠抬起头,看了眼他身后的考场,教室里闹哄哄一团,有些人桌子上连根笔都没有,考试都用意念来写字。
宁眠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眯了眯眼:“你们倒一考场的尖子生都这么自信吗?”
“不是。”谢应笑了下,他说,“是我自信。”
宁眠沉默了。
“怎么?”谢应是真的不太理解,真诚地问她,“第一,很难拿吗?”
宁眠:“........?”
........
两天的集中考试,考完就是他们的放假时间,宁眠考完把座位搬回原位。
云初也把桌椅从后边儿搬回来,碰了下宁眠:“小眠,你听没听说过咱们年级的谢应啊。”
宁眠还不清楚是谁,回过头,问她,“嗯?谁?”
“你不知道吧?我原来就听说我们年级有个长得特帅的倒一,不过不怎么来上学,没想到是他!他在外边搞了个乱七八糟的乐队,我一直以为他们考试交白卷,昨儿考试,谢应考一半被阎罗王叫出去。”云初跟她一起收拾书包,一边儿收还一边儿能说八卦,“阎罗王看他的头发都要气死了,一头银毛,阎罗王说明德就没他这么个情况,要么他别来学校,要么把头发染了再回来。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老师,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训,他现在有点儿忙。”
阎罗王是明德的教导主任,也因为阎罗王的掌控,明德也有个默认的不成文规定,差学生不能主动来打扰好学生,而好学生又对差生的生活不感兴趣。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这帮人好学生跟差生基本上没什么交流的可能。
一般情况下,谢应能被她知道才是离谱。
宁眠对上了号,她原本还以为倒一考场里的尖子生才敢那么大言不惭。
好,非常好。
她被一个万年倒一下战帖了。
这万年倒一还觉得她的分数不难考。
宁眠看了她一眼:“嗯?他忙什么?”
云初对谢应表示膜拜:“忙考试啊,谢应说他还有两道大题没写,想把题写完再听阎罗王的教导,倒数第一考场,还能有这种觉悟,这得是多爱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