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沈新林顿了顿,又道:“每一个人都是清清楚楚。”
沈新桐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她一直知道哥哥与纪鹏关系要好,可却从不晓得,她的哥哥竟也加入了革命党!
“新桐,他们马上就会采取行动,他们会按着这一份名单前去抓人,到时候,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新桐,算哥哥求你,你一定要将这份名单找给我,不然,不仅我们会损失上千个同志,也会有上千个家庭支离破碎!”沈新林紧紧的看着妹妹的眼睛,又是说道:“你自小就善良,你一定不忍心看见那么多人死去的是不是?还有纪鹏,他和他的那一干手下也全都在名单里,只要查出了那些人的下落,顺藤摸瓜,傅司令就一定能把纪鹏揪出来!新桐,你别犹豫,你帮帮我们!”
看着兄长近乎癫狂的样子,沈新桐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她挣着胳膊,沈新林却丝毫不曾松开手指,仍是紧紧捏着她的手腕。
“哥,你先松手!”沈新桐轻声呼痛,与沈新林道。
“我不能松手,新桐,这一次你必须要帮我,你别害怕,傅云深他爱极了你,就算你偷走了他的名单,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新桐,你帮哥哥一次!”沈新林的声音又急又密,一声声的打在沈新桐的心上,而他那一句“傅云深爱极了你”,更是让沈新桐瞬间愣在了那里。
“从我和父亲被关在燕山监狱,你去看我们时,我就知道,傅云深他喜欢你,他虽拿我和爹爹的命来要挟你,可他却娶你为正妻!新桐,你懂正妻的含义吗?他就算是让你做小,咱们又有说话的余地吗?可他却把总司令夫人的位置给了你,足以可见他的心也给了你,别说只是一个文件,就算你要他的命,他也不会说什么!你已经为了父亲和哥哥嫁给了他,那就再帮哥哥一次,帮哥哥拿了文件!”
沈新桐的身子轻轻缠着,她看着兄长血红的眼睛,只吐出了一句话来:“哥哥,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若我拿不到这份文件,我们多年来的心血便会付诸东流,到时,就算傅云深看着你的面不杀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杀而不管不顾,我会和傅军的人拼出这条命,新桐,你就忍心看着哥哥和纪鹏一起去死吗?”说到这,沈新林顿了顿,他的眸子顺着落地窗,向着后花园看去,就见沈母在丫鬟与嬷嬷的簇拥下在园子里赏着风景,看着母亲的背影,沈新林低声开口,又是说道:“还有母亲,她辛苦了一辈子,一直以我为骄傲,我若死了,你让她怎么活?”
沈新林的这一句话,狠狠地砸在了沈新桐的心上,她愕然的抬眸,好容易才颤着声音说了句:“哥,你用母亲来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求你,”沈新林声音沙哑,说完这一句,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妹妹面前,“新桐,算哥哥求你,替我拿到那份文件!”
沈新桐见兄长豁然跪在自己面前,她吃了一惊,只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她看着哥哥近乎绝望与哀求的眼睛,她回过头,遥遥看着母亲的背影,即便隔着远,看不到母亲面上的表情,她也能想到,此时的母亲脸上定是挂着笑意的,沈新林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是母亲的骄傲,他若是死了……
沈新桐打了个激灵,她收回了目光,不敢再想下去。
“新桐……”沈新林又一次喊出了妹妹的名字。
“是什么样的文件?”沈新桐的声音很轻,毫无力气,似是大病了一场般。
沈新林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他迅速站起了身子,靠近妹妹的耳边,吐出了一段话来。
说完,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又是叮嘱道:“记住,这样的文件,傅司令一定会放在保险箱里,而保险箱会设有密码,你要从他嘴里务必将密码套出来。”
听着哥哥的话,沈新桐只觉自己的心拧在了一处,她抬起头,向着沈新林看去,轻声道:“我若拿不到这份文件……”
“不,”沈新林打断了妹妹的话,他的眼眸迥深,只一字字的和妹妹道:“你会拿到的,只要你想拿,他所有的东西,你都能拿得到。”
第64章 我会永远记得
这一晚,傅云深回来的很迟。
他下了汽车,抬眸一看,就见门口的走廊上站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他微微蹙了蹙眉,大步上了阶梯,与沈新桐道:“怎么在这里站着?”
不等沈新桐说话,一旁的巧香就是笑道:“夫人看司令一直不回来,担心的连觉也睡不着,就想着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巧香。”沈新桐低声唤了一句,巧香闻言,仍是笑着,退回了屋子。
“晚上有两个会,所以耽搁了。”傅云深听巧香说沈新桐在等着自己,眉眼登时变得温和了下来,他上前牵住了沈新桐的手,顿觉妻子的小手冰凉,此时已是八月底,白日虽还有几分暑气,可到底已经立了秋,晚上的夜风吹在身上也是带了几分凉意,沈新桐在廊下站的太久,只让一双手都是凉了起来。
傅云深见状,顿时环住了她的身子,轻斥道:“手都这样凉了,还在那傻站着?”
虽是轻斥的语气,可他的神色间却仍是透着几分疼惜之色,让人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
沈新桐微垂着美眸,她一直没有去看他,她想起哥哥的那些话,只觉整个人都是混乱的,一时间,只不知要如何是好。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傅云深揽着她进了客厅,问道。
沈新桐回过神来,她向着傅云深看去,只轻声说了句:“每日里待在家,有些闷得慌。”
听她这样说来,傅云深念起自己成日忙着军中的事,倒的确是将沈新桐忽略了,毕竟眼下,他们还处于新婚,他整日便这样繁忙,早出晚归,甚至连饭也不曾陪她吃过几次。
男人想到此处,心里便是涌来几分怜惜,他将声音放得温和,只捧起了她的脸蛋,与她低声道:“是我不是,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的确闷得慌。”
还记得第一次从傅云深嘴里听到他和自己道歉时,沈新桐还是十分愕然的,但日子稍久,沈新桐才知道,外面对傅云深的传言到底有多么莫名其妙,而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又到底有多深了,虽然还在新婚,可沈新桐却也能发觉,自己所嫁的男人并非是那种蛮不讲理,不可一世的人,她不知他对别人如何,但他对自己一直是愿意认错的,甚至有时候说成伏低做小也不为过。
有时,就连沈新桐自己都会觉得奇怪,傅云深,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明天军中也没什么事,你说说想去哪?我陪你去。”傅云深神色温和,手指轻轻的在沈新桐的脸颊上摩挲着。
“你明天不用去军营吗?”沈新桐问,毕竟与他做了这些日子的夫妻,她是知道的,除了他不在北平,其他的日子别说是刮风下雨,哪怕是下刀子,他也都是要去军营走一趟的。
“我明天去早些,看看那些新兵训的如何,然后就回来陪你。”傅云深说着,领着她向着卧室走去。
沈新桐却是停下了步子。
“怎么了?”傅云深问。
“我能跟你,一起去军营吗?”沈新桐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一句话,许是在家的确闷的紧,也许是她对军营有一份好奇,更许是沈新林的那番话一直搅得她心中不安,她不想在官邸里待着,宁愿出去,不论去哪都行。
傅云深听着她的话,眼睛就是微微一亮,他看了她一会儿,继而便是笑了,他抱起她的身子,与她温声道:“好,明天,还请夫人与我一起去训兵。”
沈新桐闻言,看着他眼底噙着温柔的笑意,许是被他的笑意所感染,她的心中莫名一软,也是抿了抿唇角,与他一道微笑了起来。
傅云深一震,他久久的看着她唇角的笑靥,只觉恍如回到了初见时,她撑着油纸伞,在人群中回眸一笑,那样皎洁的笑容,似是将天色都给照亮了几分,而自那之后,他便再没见她笑过,对自己笑过。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男人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他倾下身子,在沈新桐耳旁低语道。
沈新桐微微一怔,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耳际,只让她的脸庞情不自禁的浮起了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