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两立(83)

作者:总攻大人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文乔和宫徴羽离婚了,理由是她的调香师丈夫认为她这个妻子身上再也没有他喜欢的那个味道了。三年前文乔嫁给宫徴羽时,人人都道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得到这般好姻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爱情放弃事业,放弃自我,以宫徴羽为中心生活了三年,这三年婚姻生活带给她的,除了柴米油盐便是伤痕。离婚是好事,她和他离婚了,他们都自由了,从今往后,她和宫徴羽恩断义绝,势不两立。点击展开

甚至于,她根本一点都不平静。

樊女士的手很冷很冷,一直在颤抖,文乔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她回望她,渐渐红了眼睛。

“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听见他那句对不起?”她语调低哑地问。

文乔沉默了一会才说:“一定有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上次和他道别时他精神还很好。”

樊女士握了握文乔的手,略微点头道:“但愿如此,如果就让他这么走了,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并不是觉得便宜了他,而是觉得愧对了这数十年未曾见面却依然存在的感情纠葛吧。

文乔扶着樊女士落座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宫徵羽站在一旁,很识趣儿地没有过来打扰。

但文乔她们也没有坐多久,她们很快就站了起来,因为灯灭了,大夫出来了。

穿着手术服的大夫走出抢救室,摘下口罩面色严肃地对守在门外的宫徵羽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说这句话的语气熟稔极了,他在职业生涯中应该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了,往常听到这句话的家属们都会嚎啕大哭,抢救室外会一片喧闹,但这次有些例外。

三个等候的人都很安静,又或许他们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宫徵羽是最冷静的,他询问了赖老先生的情况,在大夫离开后走到文乔身边,沉默了一会才说:“他没什么求生意志,本来该吃的药都没吃,护士是确认过的,但他躲过去了,那些药被发现在枕头底下。总之……他很大可能是自己想死。”

文乔说不出话来,她用尽力气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樊女士,直到他们看见被推出抢救室的赖老先生。

他躺在病床上,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完全失去了生机。

到头来,他们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文乔忽然很自责,她哽咽道:“都怪我,我该预料到的,他看到照片之后那个表情和眼神,确定了樊女士过得很好之后那个解脱的神情,我该猜到他会怎么样的,我应该找个人在这里守着他的,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开……”

文乔哽咽的自责让宫徵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将文乔揽入怀中,樊女士适时地放开她的手,注视着她被前夫抱着安抚。

“这不是你的错。”宫徵羽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冷静的人,“这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他看照片,让他觉得找到了樊女士,让他觉得人生再无遗憾,然后懦弱地选择离开。”

文乔挣扎着想要离开宫徵羽的怀抱,但这次他特别坚决,她用尽力气也无法逃离他。

“我不会放开,你别白费力气。”宫徵羽压低声音道,“文乔,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有错,但现在这种时候,即便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文乔放弃了挣扎,她没哭出声,只是不停掉眼泪,她麻木地看着被白布蒙着的赖老先生,医护人员很默契地给他们一些道别时间,樊女士在一片沉默中缓缓走到了病床边,不带分毫迟疑地拉开了盖在赖老先生面上的白布。

一刹那间,曾经的回忆都涌入了她脑海中,那些争吵与咒骂,那些眼泪与欢笑。

到头来,走到最后一刻,樊女士才惊讶地发现,她脑海中关于恨的记忆并不那么深刻,最深刻的反而是那些快乐的回忆。

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她是小姐,他只是个佣人的儿子,但他们从未嫌弃或者忌惮过彼此的身份。

在那样一个终于可以平起平坐,不用担心谁配不上谁的年代,她却渐渐成了众矢之的,他离开了她,让她走,她最开始十分憎恨他,觉得他是担心自己的出身拖他后腿,甚至怀疑过他喜欢上了别人。她一走了之,发誓一定要过得比现在好,让他后悔和自己分开,让这个在她还是大小姐时没有嫌弃过他,他在之后却反过来嫌弃自己的人追悔莫及。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至少是在遇见文乔之前,她才一点点想明白了他们分开时,赖弘雅那个复杂难过的眼神是为什么。

明明赶自己走的人是他,难受的却也是他,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在自虐。

他自以为是的好,毁了他们两个的人生。

“你就这么走了。”樊女士的手轻抚过老人沧桑颓败的面孔,喃喃说道,“连句对不起都没说,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她慢慢收回神,音量提高到正常程度,“是因为看见了我的近照,觉得也算是见了我一面,所以选择离开了吗?”

她笑着回头,看了宫徵羽一眼:“宫先生说得没错,这真是懦弱的选择。”她拉回视线,继续盯着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人,“你真的没什么可让人原谅的地方,赖弘雅。你让我对爱绝望,让我自你以后再也不敢去爱什么人,甚至对爱产生了心理阴影,因为你,我的一生都被毁了,我遇见的所有人都会被我怀疑他的真心与动机,怀疑今后会不会有好结果,我这半辈子都活在忐忑不安里,可你最后竟然就这么拍拍手走了。”

说到这里,樊女士终于落下了眼泪,文乔也在樊女士的话中错愕抬眸。

她睁大眼眸望着宫徵羽,宫徵羽察觉她的注视低下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文乔什么也没说,她只在自己心里想着——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自己最无法原谅他的原因了。

原来她一直介意一直在恐惧的是这个。

眼前这个男人,他让她彻底对爱之一字失望了,他让她面对任何好感开始退却闪躲,开始揣测怀疑,他让她在最适合去爱的年纪对爱绝望,这样一个错误的产生,毁掉了她今后的所有可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后可能就是第二个樊女士了。

文乔眨了眨眼,眼睛依旧酸涩,但一点泪都没了。

她再次望向樊女士,使劲去挣脱宫徵羽的束缚,大约是因为她刚才的眼神让他失了神,这次她成功挣开了他。

她站在那,双臂自然下垂,凝视着立在病床边垂泪的樊女士,看着医护人员走上来要推走赖老先生,樊女士终于失态地开始挽留,文乔整颗心都乱了。

在此之前,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和宫徵羽复合。

她真的以为自己完全放下了,毫不在意他的所有了。

可现在,她动摇了。

紧咬下唇回眸望去,宫徵羽就站在她身后,她只要想到今后他们可能真的毫无瓜葛,彼此身边都会有其他人,他会爱上别人,而她可能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但依然会选择结婚,这种种现实,这自欺欺人,让她整颗心都在揪着痛。

这种痛不陌生,在她听见他要离婚的话时她也这样痛过。

文乔眼底满满都是恨意,宫徵羽被她那样憎恨地瞪着,几乎觉得,自己不若和赖老先生一样离开来得干净,至少那样不会像现在这样内疚痛苦。

第六十章

赖老先生去世了,他的遗体在樊女士的哭声中被推走,被暂时停留在太平间,等待丧事安排。

他没有亲人了,这辈子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子女,如果不是遇见了文乔和宫徵羽,他的丧事到最后恐怕都没人给办。

深夜时分,宫徵羽驱车送文乔回家,他将车停在那居住了三年的楼下,望向副驾驶沉默着的前妻,握紧方向盘道:“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可以……”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陪她,多久都可以,但看她快速望过来的样子,就知道他的陪伴恐怕只会让她心情更差。

文乔在宫徵羽的沉默下拉开车门下了车,她拎着背包,疲惫地往前走,没有再回过头。

在走进楼门之前,她遇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陆总监?”身边没其他人,文乔也就没亲切地叫他老陆。

她抬手看看表,疑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觉非还在为白天让她被人非议而自责,他也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送文乔回来的车子,那是宫徵羽的,他就坐在车上,他想看不到都难。

“你白天急匆匆离开公司,我看见了,没来得及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有点担心,所以到这里来等你。”陆觉非站在光影中低声道,“你这么晚回来,是去哪了?”

这个时间,由男人送回家,去了哪里很容易让人想歪。

文乔注意到陆觉非的视线,下意识回头望去,发现送她回来的人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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