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蛇(214)
听听,这话就是这么绝对,我没得活,你们也得死。
了断在一边脸色十分难看,轻声劝着那钱夫人先进去。
帅哥和陈起语冷哼着拉着我朝院子里走去,那位钱夫人却不依不饶的抱着孩子追了上来,大声道:“云舍,怎么,你娘造下的孽你不肯出手?那你凭什么还说让我们帮忙?”
“不要理她,就是个碰瓷的!”帅哥拉着我径直朝前走,陈起语也朝我眨眼。
我心中发苦,并不理会,却没成想钱夫人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耍泼的,一把将怀里的孩子丢到了断怀里,伸手死死拉着我,沉喝道:“云舍,你别以为躲进这破院子里,我们进不去就拿你没办法?你娘这半年来在外面造了多少孽,你不知道吗?我们找不到她,只能找你,你今天不救活我孩子,我们这些人就一直等着在这里。你不是说什么黑门开,苍生灭吗?既然你这么有心,就先救救这些人啊?救救我家孩子啊?”
看着她状若疯狂的样子,我心中冷笑,一把将她推开,看着那些站在帐篷边看着的人,轻声道:“你们以为我说笑,或者说张天师和清心大师在吓你们?泰龙村黑门开,跟你们没有关系,只是游家的事情?”
人就是这样,处于安逸之中,总认为人已经成了主宰,没有任何危险可以威胁到人类。
张天师和清心大师四处游说,他们以为只是游家有难,让他们出手,所以想趁机打个劫。
毕竟没有几个人见黑门开,更没有几个人知道鳞片人出来有什么后果。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钱夫人双眼射出精光,依旧死死拉着我道:“你如果有诚意,就先救救我们这些病人,治好了,大家就都给你帮忙?反正这都是游婉造下的孽?你也应当给她解决的!”
“游婉造下的孽?”我冷笑的看着这位钱夫人,轻声道:“生而蛇眸,无锁魂之环,这是游嫁造的孽?”
“你还不承认?云舍,你娘造的孽你还不承认?怪不得你们游家死绝了,你还怀了个蛇胎,就是你们家作孽太多了!”钱夫人疯狂的看着我,冷声道:“你师父秦姑婆都被你给克死了,你们游家就应该全部死绝!”
我心中最后一点冷静被她的话给淹没,我知道现在我们需要力量,不应该得罪这些人,可我就是忍不住。
冷冷的瞪那位钱夫人一眼,我手中沉吟刀在她拉着我的手上一划,见她吃痛放开,我看着了断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这位钱夫人?你可以告诉我,你这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吗?他今年应该满七岁吧?童关未过,魂魄未聚,一直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生?那么断子绝孙,无后相接,钱夫人你又造了什么孽呢?你又用了什么手段生下了这个孩子呢?”
“游家是作孽多端,可至少游家还有我?还有我腹中的蛇胎!可钱夫人,连一个蛇眸无锁魂环的孩子都养不活,造的孽怕是只比游家只多不少吧?”我声音发冷,身体里有什么随着怒意不停朝外涌。
钱夫人尖声大叫,如同发疯一般朝我冲了过来。
我双眼发红,手中沉吟刀正要挥起,腹中有什么一动,好像带着轻轻的吟啸之声,知道是龙种在压制体内的鳞片人血脉,心中一动,可那股怒气和嗜血的冲动怎么压都压不住。
帅哥和陈起语见我异状,知道不好,一把将我拉进了院子里。
身后钱夫人还有大叫着,了断脸色发苦的将怀里的孩子还给她。
她就那样抱着孩子在院门口大骂,骂游家骂游婉骂我。
我坐在屋内,指尖转动了沉吟刀,慢慢压制心中的怒意。
“人啊。”柳仙披着被子走了进来,软若无骨的靠火炉边,朝我道:“你身上蛇味淡了很多,我都不敢靠近了,那龙种就在你身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她大概还不知道,白水找到螣蛇的蛇骨回来了吧,她还依言帮我守着院子,如果她知道白水可能跟我反目了,大概早就离去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却脸露喜色:“原来真的是有龙的,那我还是有希望化龙的吗。”
原来不只是人不确认龙是否存在,连蛇精都不确认啊。
柳仙高兴了一会,瞄着院外的人:“吵吵嚷嚷的,天天几波人想冲进来,都被遮天伞给拦住了,弄得我都睡不着。你既然回来了,就将这个大麻烦给解决了吧,我回洞里冬眠去了。”
“不过啊。”柳仙起身前,看了我一眼:“人这个东西啊,道德心很重,却只是用来绑架别人。比如你要救世,就得拿出诚意,先帮人家做点事。再比如,游婉做错的事,游家祖祖辈辈做错的事,你都得赎罪,要不然就算大家一块死,人家也不会跟你们一块去对应黑门。你有得忙咯!”
她一说完,扭着腰就要走。
我连忙叫住她,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对不起。”
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眼珠子溜溜转,吃惊的道:“你不会也没睡醒吧?”
“没有。只是好像我应该代游婉也好,宋媛也罢,应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也谢谢你帮我照顾阿得。”我静静的看着她,也许她这一回去,就再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了,白水如果真要打开黑门给螣蛇疗伤,她也不会阻止吧。
柳仙朝我大度的挥了挥手:“我们做蛇的睡一觉就什么事都忘记了,你是云舍又不是游婉,她做错的事情,别说跟你没关系,现在你们不是还相对吗?”
说着,打了个哈欠,扭身就不见了。
遮天伞对她是开放的,所以困不住她。
她一离开,整个院子似乎就更安静了,刘久标躺在床上起不来,何秋月没见踪影,苏家兄妹估计被这么多人吓到了,张天师可能将他们转移走了。
帅哥和陈起语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院子似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突然知道,宋媛说的热闹,实在是太热闹了啊。
院外喧闹声还在继续,那位钱夫人声音不断,似乎在冬天里吵一吵,闹一闹,出身汗反倒更好了。
想了一会,我站了起来,漫步走到院门口,静静的看着院外那些依旧在看热闹的人。
人有时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就算群起而攻之,也会让一个人做出头鸟,确定对方软弱好欺后,再一哄而上。
这大概就是人要群居的原因吧,多少人因为这个被活活逼死。
了断见我出来,朝我轻声道:“师父和清心大师去看泰龙村那神无迹了,马上就回来,你先进去。”
我轻轻摇头,环眼静静的看着院外的所有人,轻声道:“黑门开既然跟大伙没什么关系,大家就先散了吧。至于我娘,谁看到她,帮我杀了她,我就给谁治病!我云舍以奈河一脉姑婆的名义起誓,谁杀了我娘游婉,我救谁!”
第203章 蛇太岁
冬日河风潇潇,吹得干枯的柳条无力的晃动着,帐篷依旧在冷风之中噗噗作响。
帐篷内人影憧憧,我知道大家都听到了我的话,却没有人出来。
过了一会钱夫人疯一般的抱着她那个蛇眸未锁魂的儿子冲出来,她紧抿着嘴,显得嘴角皱纹颇深,双眼直直的瞪着我,眼里带着一股子疯狂。
那孩子已经快七岁了,穿得又多,她抱着有点吃力,却依旧仓皇的跑到我面前,沉声道:“只要杀了游婉,无论怎样的都救吗?”
奈河一脉,并没有规矩,秦姑婆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规矩,似乎就凭心意做事,而且一脉单传,并无交接,却有着极大的名声,大概也是以前先祖辈成就很大吧。
许多行内人想找秦姑婆治病,就得出具名帖,那虽说只是一张纸或者信物,却是一份人情。
比如一语成谶毛晚行给我一张破旧的老版十块,就是证明答应我一件事,或是还我一份情,我可以用这张钱找所有毛晚行的人办事。
毕竟人情有大有小,有些事情并不是用钱能解决的,这是行内一种人情流通的方式,代表的只是一件事,没有大小只有需要。
可钱夫人那个孩子,却不是病,而是命。
生而无魂,证明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治不了。
但面对抱着孩子的钱夫人那如疯如狂的眼睛,我突然想起了宋媛,那个说到苏三月时,只有大蛇吃小蛇的概念,同样是作娘,难道这就是鳞片人和真正人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