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柔情(24)

可这样担心她的人，除了爸妈，也只有泽远会这样做。

手背上传来一阵沁凉的触感，有些刺痛，她嘶地一声缩了下手。姜易行抬眸看她，伸手就要拉住她的手，时薇微微缩回手，不敢再抬眼看他，只淡声说：“没事。”

姜易行望着自己愣在半空中的手，神色有些怅惘，半秒之后才伸回手，站起来说：“我再给你盛一碗。”

他走到门口，时薇忙叫住他，“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你去看看晨晨怎么样了。”

姜易行停住脚，没有回头，只偏头说了声好。

晨晨在姜紫晏的轻哄下，已经哭累了睡着了。姜紫晏坐在床边，将桌上的残局收拾好，就看见姜易行进来，她轻声问：“她还好吗？”

“起了几个水泡。”

姜紫晏擦干手坐在床边，半晌才开口：“时薇……不记得了，是么？”

姜易行淡淡嗯了声，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就要点火，姜紫晏提醒他：“晨晨在睡觉。”

他才没有点燃香烟，关上门坐在她旁边，带着颓然说：“是我对不起她，当年我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独自回国，我一直没有勇气再见她，可谁知道命运这样捉弄人，她竟然全然不记得过去了，她将我忘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嘲讽的笑意。

姜紫晏：“从她进门看我的眼神那刻起，我就知道她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这算好算坏，倘若有一天她想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姜易行低头轻笑，“姜知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你怎么回答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怕她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一切，可我有时候甚至宁愿她想起来，至少过去的她是爱我的，不想现在这样。”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半年了，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在我的心里，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了。对于她来说，我甚至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姜紫晏：“用你的真心尽力去弥补吧，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

姜易行轻笑，“但愿如此吧，除了她，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第27章

养病的日子并不好过，有时候时薇觉得，就算整日整夜上班也比现在要好，天天躺着连人都要发霉了。

周末的时候，姜易行也会带着她去楼下小区里慢走，去公园晒太阳，一来二去，连小区里经常遛弯的大妈老太太们都认识他们了。大约是姜易行太过于张扬，所有人都说她有福气，遇上了这么一个好老公，事事亲力亲为，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是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姜易行搀着她走楼梯，他们住在七楼，每天他下班都会带她来爬一爬，练练腿。

时薇一手扶住楼梯，一手搭住他的肩膀，边走边说：“他们都说我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会遇上你。”

姜易行扶着她，听见她的话，眉梢轻轻扬起来。他知道，她肯定又想调侃他了，说是八辈子的福气，其实都是他做的孽，然后再把他之前做的所有行为全都拿来说上一通，从一楼说到七楼，之后又会狠狠批判他一顿，□□大会一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遇上他才不是福气，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她最近总喜欢玩这样的把戏，不像之前那样客客气气同他说话，有的时候居然也会说上一两句损话，把他损的体无完肤。

且乐此不彼着。可偏偏他爱这样的她，她骂他骂得越凶，他心里就越觉得高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居然这样犯贱。想着想着也抿嘴轻笑，他回答她：“是我祖上八辈子的福气，才遇见的你。”

时薇愣了愣，之前说这样的话，他一定油嘴滑舌几句，说他对自己有多么多么好，然后向她邀功一番。可今天居然学会以退为进了，胡乱说了一通深情的话，倒惹得时薇不自在起来。

她没有再接他的话，奋力扶着楼梯向上爬，姜易行问她：“累不累，歇会再走吧。”

她说不累，可姜易行却看见她满头的大汗，二月里的冷天，又是在室外，都一头的冷汗还忍着说不累。姜易行看了眼楼梯，已经到了五楼，他拦腰将她抱起来，身体突然腾空，时薇吓了一跳，叫他：“姜易行！”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份文件要看，我们早点回去吧。”

时薇抿抿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她才开口：“你不用每天都来陪我走楼梯，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他半抱着她开门，微微低哑的声音开口道：“薇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必逞强，也不需要和我客气，你知道的，我爱你。”

他爱她，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自从很久那次她戳破他，这句话就再也没有说过，可彼此心里都明白。姜易行对她这样好，不是为了其他，是因为他爱她。

可爱她什么呢？他们明明才认识没有多久，最开始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交易底下产生的情愫，总让她觉得带着那么点算计和意图，不够真心。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作祟，她拉住他的袖子，抬头问他：“姜易行，你爱我什么呢？”

姜易行愣怔住，他开门站在门口，低头去看她，想了好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你什么，只是我需要你。”

她又问：“不能是别人吗？”

他没有思索，“不能。”

他抱着她进门，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却没有离开。

时薇睁着大眼向上看他俯身看着她，带着无辜地眼神问他：“还有事吗？”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因为时薇晚上睡觉不喜欢黑乎乎地，所以会开一个暗光灯。姜易行手肘撑在她身旁，俯身睨着她，忽然问：“时薇，有没有可能……你也会爱上我？”

他在问她，向她要回应。

时薇轻抿嘴角，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胡乱糟糕塞了一通，却又觉得一片空白。她下意识觉得，应该要像从前那样，一口回绝他，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翻过身去，面朝着里，闭上双眼不去看房间里的任何一样物件，也不让他再窥探她眼神里透露出的意图，她怕他会错意，也怕自己也会错了意。

姜易行目光平淡看着她转过去的身影，他当然明白她在逃避，至于在逃避些什么，也许彼此心知肚明。那一层隔膜，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愿意接受内心最深处的那个自己，那个与理智和道德相悖的自己。

那是人最深处跳动的灵魂，也许可以把它称之为禁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没了他的气息。时薇缓缓睁开眼，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的花纹，发了好一会的呆，水晶灯的潋滟波色恍的她眼睛渐渐模糊。

她伸手够到床边敲背的东西，对着不远处床头墙上的开关，抬手就是重重一敲，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开关啪嗒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终于彻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第28章

整整休养了两个月，这次也是最后一次复查，姜易行拎着袋子，里面有病历和之前复查单，他站在门口问她：“还有什么忘了带吗？”

时薇拎着包，低头翻来翻去，说：“应该没有了，走吧。”

上车系好安全带，时薇淡淡道：“复查没问题，过两天我就准备上班了。”

姜易行开着车，目光注视前方，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腿，犹豫问：“不再多休息休息么？”

“又不是内伤，躺着也没有用，还不如多活动活动，才能好得快。”

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确是需要多活动才能好得快。姜易行没有再坚持，也知道她休养了这么多天，肯定整个人也很乏闷，去上班也不算是坏事。

车开到医院门口，因为是周末，看诊的人有很多。姜易行陪着她坐在候诊室里等叫号，时薇翻着包，突然说：“呀，手机落车上了。”

姜易行皱皱眉，道：“怎么丢三落四的？”

时薇：“可能休息太久，脑子变傻了。”

“一孕傻三年么？”姜易行没想其他，脱口而出轻轻抱怨了句。抬眼就瞥见她微微错愕的表情，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全都一愣，姜易行轻咳了下，站起身，将手里的袋子交给她，说：“我去拿。刚刚我看见门口有卖包子的，饿么？早上急忙忙出门，都没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