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鸳鸯老(39)

作者:白鹭成双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殷花月是庄氏派来监视他、禁锢他的一条狗。她冷血、虚伪、永远端着一张假透了的笑脸,替他更衣梳头,替他守门点灯。一天十二个时辰,李景允有十个时辰都在想怎么让她滚。可后来……她真的滚了。他慌了。朝暮与君好,风不惜劲草。宁化孤鸿去,不学鸳鸯老。点击展开

气极反笑,他狠狠地拂了拂袖袍:“这里也没在下什么事了,便先告辞。”

“不送。”李景允勾唇。

苏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本想问点什么,可一权衡,她还是摆手道:“衣裳首饰算我给小嫂子的随礼,祝二位花好月圆,我去看看他。”

“也不送了。”

两人前后脚跑出门,主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李景允牵起殷花月的小爪子,望向旁边嗑瓜子看好戏的两个人。

徐长逸被他看得差点将瓜子壳咽下去,慌忙道:“我们刚来,不至于也要走吧?”

“你们走不了。”他拉着人在软榻上坐下,给了包蜜饯让她吃,然后抬眼看向温故知,“有的是事要做。”

温故知不慌不忙地嚼着瓜子仁,满眼含笑:“三爷这回肯提前与兄弟们打招呼,小的已经是感动不已,剩下的都安排好了,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至少能少受点罪。”

“什么意思?”徐长逸茫然地凑过来,“安排什么?”

拍了拍他的肩,温故知道:“你今日也别闲坐着了,上山去打打猎。”

“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去打什么?”

“柳兄在上头呢。”温故知笑了笑,“只管往东边走,去找他就是。”

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徐长逸没有再问,扔了瓜子起身道:“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他朝花月点头,花月亦是低头回礼,目送他飞快地跨出门槛,轻轻抿了抿唇。

“别动。”李景允捏着她的手指,分外嫌弃地道,“你指甲怎么都不修?”

回过头来,她有点脸红,挣扎着想收回手:“当奴婢的都这样。”

“都说了别动。”他皱眉,捏紧她的手,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将她这食指上的倒刺一一修理干净。

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光从正门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温故知目瞪口呆地看着软榻上那两人,觉得有点晃眼睛。

三爷先前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丫鬟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付长公主和韩府。

可眼下这是怎么的,不重要的丫鬟,也值得他亲自拿剪刀替人修剪指甲?最离谱的是,殷花月看起来很寻常,恪守着自己妾室的本分跪坐在他身边,可这位爷倒是好,硬要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急得人家脸都红了。

要不是怕那剪刀突然朝自个儿飞过来,温故知真想问他醉翁之意到底是在酒还是在人。

“算算时辰,我也该去药房了。”他唏嘘地起身,“今日我是免不了被传唤的,不如早些去备好药箱。您二位且歇着,我也先告退。”

听着这话,花月心里紧了紧。

门被打开又合上,屋子里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景允扔了剪刀睨她一眼,哼笑:“皱着个脸又在愁什么?”

“没。”她垂眼,腮帮子鼓了鼓,“妾身在愁午膳吃什么。”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李景允咬牙道:“你是当惯了奴婢不会享福了是不是?跟了爷还用愁这些?”

面前这人身子端着仪态,眼瞳却又开始乱晃:“那……妾身现在应该愁什么?”

“愁怎么哄爷高兴。”他扬眉,目光落在她骤然拢起又慌忙散开的眉间,眼底笑意又起,“妾室只用做这个。”

花月不太乐意,但她也不敢表露,低头看着自个儿的裙摆,整个人就突出一个乖顺。

“公子。”院子里的小厮突然跑到了门边,慌张地道,“长公主传话,让您今日开猎。眼下已经有些晚了,您还是快些动身吧。”

此话一出,他身边这人轻轻地颤了颤。

李景允好笑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爪子裹进掌心,然后撑着软榻起身道:“走,今日有真的猎要打。”

她没吭声,跟着他出门上马赶赴猎场,一路都低着头,与做奴婢之时也没什么差别,低眉顺眼,姿态谦卑。

今日去猎场注定是不太平的,她这柔软可欺的模样,让李景允略微有些担忧。

然而,三柱香之后。

花月站在猎场的看台之上,唇边带笑。

长公主今日的眼神格外吓人,表情也阴冷非常,四周的奴仆都大气也不敢出,就算是旁边的韩霜,也被吓得坐远了些。

可她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一般,站在离长公主最近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闻说景允院子里闹了些事。”长公主皮笑肉不笑,“正好闲得无趣,你可否给本宫说来听听?”

花月闻言便走到她身前,乖巧地叩首行礼,然后道:“奴婢有罪,请长公主责罚。”

原本就支着耳朵听着这边的众人,眼下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李景允也跟着抬眼,就见那凤座下头像是绽了一朵海棠花,花月不卑不亢地跪坐着,螓首半垂,鬓边一缕碎发从耳后落下来,轻轻蹭在她的脸上。

周和姬垂眼看着她,沉声问:“你何罪之有?”

她抿唇,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朝他转过来,目光温柔又眷恋:“身为奴婢,却贪慕主子风华,实在是罪无可赦。”

心口毫无防备,突然就被人一撞,李景允怔然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第31章 谁说爷不喜欢

不止是他,旁边看着的人都听傻了,连韩霜也是愕然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起身急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出声,后头的别枝也跟着跪了出来,带着哭腔道:“求殿下替我家小姐做主!”

四周响起细碎的议论声,长公主捏了捏护甲上镶嵌的宝石,余光扫向李景允。

都闹成这样了,她以为他会站出来说两句话,也好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没有,李景允就负手站在一侧,安静地盯着地上那小蹄子看。

心里有点不悦,她接着问别枝:“做什么主?”

“殿下明鉴,这殷氏与奴婢也算熟识,奴婢对其不曾防备,甚至将我家小姐与李家公子的好事悉数告之,谁料想她竟别有居心,夜闯公子房间,逼得公子不得不纳她为妾。”

别枝将头叩下去,声音凄楚:“那日奴婢当面撞见她从公子房里偷溜出来,还被她恶言相向,说我家小姐没名没分,不配过问于她。殿下,我家小姐怎么也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如何能受这恶奴折辱?”

字字句句,如含冤泣血,听得人都跟着觉得韩家小姐可怜。

长公主大怒,拍了凤椅扶手便道:“还能有这样的事!”

花月跪得端正,迎着她扇出来的风也没变脸色,仿佛别枝告的不是她,依旧温和地弯着眉梢,双手叠放在腿上,气定神闲。

抛出去的怒斥也没人跟着喊恕罪,周和姬看她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殷氏,你没话要说?”

花月回神,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别枝姑娘说得如此声情并茂,奴婢也不敢打扰。”

“你分明就是心虚,辩无可辩!”恼恨地瞪她一眼,别枝声音极大,完全将她的话给盖了过去。

于是花月又安静了下来,侧头用打趣的眼神瞧着她,不反驳半句。

她的姿态实在太过从容,以至于就算嗓门不够,气势上也完全不输分毫。与她这从容的模样比起来,别枝就显得歇斯底里了些。

四两拨千斤。

眼里扫过一丝诧异,周和姬终于正眼瞧了瞧这小丫头,摆手让别枝住嘴,尾指朝她点了点:“她说完了,你来说。”

“别枝姑娘所述罪状——”她轻笑摇头,“奴婢不认。”

“你!”别枝气急,“你凭什么不认!”

“就凭奴婢爱慕之人,并非人手中傀儡,他明辨是非,也知人冷暖。”花月抬眼看向李景允,眼尾轻挑,“若奴婢当真做出这等事来,公子岂能如了奴婢的意。”

一直没说话的李景允低头回视她,眼底平静的湖面像是被人投了一颗石子,倏地起了涟漪。他勾唇,似是在笑她:这个时候了,都不忘记夸爷两句?

花月盈盈一笑,心道再不将他扯进来,他不知还要看多久的好戏。

周和姬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向了李景允,终于是开口问他:“景允,你说呢?”

收回目光,李景允满脸意外地看了看身边:“长公主英明果断,这等小事,怎么问起在下来了。”

周和姬微恼:“都是你身边的丫鬟,自然是你的事,她到底有没有使手段搏地位,不是该你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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