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先生(48)
总而言之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在任何场景下都是亘古不灭的真理。
赵仁德仿佛全世界的真理都握在自己的手中,高高挥舞着他打印的文件,就像是至高无上万能的神祇一般,“有关苏湄的罪证从文件中完全可以看到。这是有关她过去一年访问公司系统数据库的记录,请大家对比记录中的访问日期以及访问时间。”
一片沙沙沙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苏湄很快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董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抬头开口说:“我简单的看了一下,这位苏主管的访问时间明显高于其他人,可以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苏湄根本不知道也看不到赵仁德提供的文档里到底都有什么内容,当下摇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毕竟各个部门职能不同,单纯的横向比较没有任何说服力。”
“也未必只是横向比较。”赵仁德发出奸诈笑声,“对比销售部经理李凯,苏湄你的访问时间也要多得多啊。”
一句话,众座哗然。
赵仁德当即趁热打铁,大声开口:“大家可以看今年7月21日的记录,7月21日星期日,从下午16时33分一直到19时21分这段时间,系统显示苏湄一直在访问系统。另外,我也查询过当日的排班记录,当日苏湄并没有安排加班。甚至用更正确一点的说法就是,苏湄从7月15日到19日之间一直在休年假,按照常理她应该22日重新返回工作岗位。那么我现在的疑问就是,本该处于休假中的苏湄,为什么会在7月21日,提前出现在办公室?”
仿佛一柄利刃划破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都被赵仁德提出的疑问所吸引。
而就在此时,赵仁德更是抛出另一枚“重磅□□”,扭头转向坐在苏湄旁边的李凯:“李经理,苏湄是你手下的员工,有关她休假的事情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到了这个时候李凯早就被赵仁德的淫~威所吓倒,哆哆嗦嗦的就像是个没有思维能力的木偶人:“是是是,确实是,苏湄7月份请的年假,从15号到19号,是、是的。”
一席话更加重赵仁德言辞的可信度,他扬眉露出得意表情。
“那么……”坐在住位置的林董事长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苏湄,你是否可以讲讲7月21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吗?”
“这是因为……”面对众人责难一般的眼神,苏湄的心第一次产生动摇。
要说吗?
说什么?
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就等于自己全盘默认甚至是接受赵仁德对自己的指控。
苏湄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终于还是说了出来:“7月21日那天我确实到了公司,是因为忽然收到消息说公司女员工疑似流产。”
“疑似流产?”赵仁德发出夸张的声音,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可笑的笑话,“如果真的如你说说,那么就请那位女员工来为你作证好了。”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苏湄平静的摇了摇头,“因为事后她很快就辞职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赵仁德忽然发作,一张脸瞬间扭曲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靠这种谎话蒙骗过关?!”
☆、第四十章 强硬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苏湄知道当有人存心栽赃陷害,而其他人宁愿紧闭双眼也不愿意听你的辩解的时候,无论你说再多的话也都是于事无补的。
只是觉得心寒,一颗心仿佛被冻成冰疙瘩般的寒。
仿佛数九寒冬一头扎进冰水中的寒。
刺得她整个人都冻了住,后面发生的事情苏湄几乎记不清楚,脑海里只记得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如同电影蒙太奇般的跳跃的画面。
模糊到苏湄几乎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立刻的那间压抑到几乎令她难以呼吸的会议室,模糊到她几乎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公司,模糊到她几乎……
叹一口气,她为自己居然还能找到正确的回家的路感到一丝丝的雀跃、不敢置信。乘坐电梯直抵15楼,从脚尖踏出电梯门的一刹那起,苏湄的心就再一次硬生生的疼了起来。
不是出于某种疾病的原因,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正站在走廊里的年轻男人。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苏湄是如此的惧怕和他相遇,甚至在下午会议刚刚开始时候也不曾有过。
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的感觉。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到了今天到了现在,他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自己。是不是还会像之前那样……
那样的……
还是说他后悔了,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理睬的骗子?更甚者,甚至会认为自己有意对他家的公司……
如果是那样的话,苏湄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是绝对不回去原谅。亲近的人所能带来的伤害往往远超过陌生人。
所以在一瞬间,她有过想要暂时躲到某个角落里,或者干脆还是掉头离开的想法。
但是事与愿违的是,随着电梯离开声音渐行渐远,她知道她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头微微低垂着,想要假装没有看见对方一样,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和他擦身而过,然而在即将彻底远离的时候,苏湄手腕骤然一紧,被他死死拽了住。
苏湄脚步当即一滞,眉头随即微微皱起。
就听见耳畔传来林翰飞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没看到我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想……”
苏湄使劲甩着胳臂,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然而对方的手仿佛铁钳一样,将她的手腕牢牢扣住,根本挣扎不开。
“你松手!”
苏湄大叫,发出愤怒的声音。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就在苏湄以为他一定会都自己失望,进而彻底放弃的时候,却听见他温柔而诚恳的声音:
“抱歉。”
一瞬间,苏湄忘记挣扎,整个世界仿佛也随之安静下来,就连空气也好像变得凝固。
“对不起。”
仿佛生怕她没有听见一般,林翰飞的声音再一次传到苏湄的耳中。
苏湄顿时惊呆,眼皮微微下垂,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声音显得平淡而生疏,“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明明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明明他们都说是我……”
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再也说不下去了。全部的伪装仿佛在瞬间破碎,内心深处满是浓浓的不甘、辛酸、痛苦、委屈,以及难以向人言说的愤怒。
她本以为,本以为……
她早就知道前面的路充满崎岖坎坷,却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连第一步还没有迈出就重重的跌倒。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她本来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独自疗伤。
可是……
林翰飞的手却越攥越紧,丝毫没有准备放松的模样。
甚至人也很快朝她方向靠近过来,高大的身材居高临下声音淡然,“过来。”
苏湄当即就是一怔,从来没有听到他对自己用这种强势而充满命令性的言语,脸皱巴了下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喉头颤抖,只能勉强吐出一个“我……”
“乖,听话。”
林翰飞半是哄半是强势的说,“过来,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他说着,目光专注的凝视在苏湄的脸上,而后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半搂进自己怀里,直到她面上的表情终于略有放松,人也没有抵触情绪,这才牵着她手走回自己家门。
进屋之后林翰飞将苏湄径直带进客厅,安置在沙发上。
“想喝点什么?”
苏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摇摇头。
林翰飞低头看她一眼,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而后顺势坐在她的身边,干燥而温暖的大掌继而握住她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掌心。
从握上苏湄手掌的第一秒种,林翰飞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冷。冰冷冰冷的,冰块一般的冷,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冻住的那种冷。
“怎么这么凉?”他话说着,另一只手同时拉过苏湄另外一只手,两只温暖的大手将她冰冷的小手紧紧包裹住。
热乎乎的温度透过两个人皮肤交合传递到苏湄冰冷的皮肤上,再透过皮肤一点点渗透到她的心底,令她一颗冰冷透顶的心渐渐恢复温度,重新回过来一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