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小茉莉(7)
“吴老爹，朝树这么有出息，以后您就享福啦！”二河对躺在床上的朝树父亲说。
父亲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没有开口，之前也没有主动问朝树这些年发生的事，他想等朝树自己愿意说的时候。
“朝树他好就好。”父亲说了一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父亲看着茉莉，高兴地说：“我们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茉莉看父亲的病容仿佛减了几分，心中也感到高兴，对父亲露出了笑容。
第5章
二河拉着朝树兴奋地聊了半天，见朝树父亲脸上有了倦容，便告辞了。
临走前，二河拍着朝树的肩膀，连连说：“好兄弟，找机会我们一定好好聚聚。”
送走了二河，父亲对朝树说：“这么些年你都在外面，回来难免不习惯，慢慢来就是，不必勉强。”
朝树点点头，松了口气。
父亲又对茉莉说：“你哥暂时住在学校，你平时多照应一些。”
茉莉也点头答应。
父亲又看着朝树道：“想回来住就回来，这里毕竟是你家。”
“爸，我先把学校的事安顿好。”朝树说。
“也对，毕竟你回来是支教的，肩上有责任，好好教娃子们。”父亲嘱咐道。
“爸，你放心吧。我会做好这份工作。”朝树承诺。
“嗯。”父亲欣慰地点头：“我的儿子长大了。”
说了这么些话，父亲也累了，正准备休息，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朝树离门口最近，打开门，看到大宝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
中年男人看到朝树，先是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朝树吧？”
朝树问：“您是？”
“我听大宝说在路上碰到你了，我还不相信，真的是你！”中年男人说：“我是大宝他爹呀！”
一旁的大宝歪着脑袋傻傻地看着他爹。
“走走，进屋说。”中年男人领着大宝就进了屋。
中年男人走到朝树父亲床前，高兴地说：“大海兄弟，这么多年你终于把儿子盼回来了！”
朝树父亲点点头，问：“村长，今天来你有什么事吗？”
村长忙把手中提的礼品放到朝树父亲床上，脸上堆出笑容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父亲说：“东西我不能收。”
“你看你，跟我客气啥，以后我们可是……”村长看了茉莉一眼，茉莉忙别过脸去。
父亲皱起了眉，说：“茉莉，你和朝树先出去一下。”
“爸？”朝树有点懵。
“去吧，我有事和吴村长说。”父亲对茉莉使了个眼色。
“哥，我们出去吧。”茉莉拉起朝树，往屋外走。
“大宝，跟哥哥姐姐出去玩。”村长忙把大宝推了上去。
“大宝要跟哥哥姐姐玩。”大宝拍了拍手，拉住了茉莉和朝树的衣袖。
“看，我家大宝就跟茉莉和朝树亲。”村长笑道。
朝树和茉莉只好把大宝带出了屋外。
见三人出去了，村长说：“大海兄弟呀，不瞒你说，今天我来还是为了那事。”
父亲脸色微变，不说话。
村长见朝树父亲不高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病……哪天你撒腿一走，茉莉一个女孩子家，就没人照顾了。”
“大宝虽然有点傻，但本性是个好孩子，他喜欢茉莉，茉莉嫁到我们家来，我和大宝他娘肯定会善待她，就像我们自己的亲闺女一样。”村长说。
“朝树回来了，他会照顾茉莉。”父亲打断村长的话。
“你就肯定朝树会一直留在这里？”村长反问道。
“朝树总归是要回到外面的世界去的，这个小村子留不住他……”村长开始劝说道。
屋里的气氛沉闷，屋外的阳光却正好。
大宝又趴在地上看蚂蚁，茉莉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样子。
朝树看向茉莉，问道：“茉莉，村长找爸什么事，你知道吗？”
茉莉避开朝树询问的眼光，看向大宝。
正巧大宝抬起头来，对茉莉憨憨地笑，茉莉心情复杂。
大宝捡起地上昨夜被雨水打落的一朵花，傻笑着跳到茉莉跟前：“花，好看，送给你。”
大宝笨手笨脚地要把花给茉莉戴上，茉莉觉得别扭，闪躲着。
大宝见茉莉不肯，哇地一声哭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委曲道：“茉莉不要大宝的花。”
茉莉于心不忍，把大宝扶起来，接过了花别到头上。
大宝看着茉莉戴上了自己送给她的花，马上不哭了，拍手叫道：“好看，好看。”
茉莉无奈地笑笑。
大宝边拍手边围着茉莉转圈，说：“爹说茉莉要给大宝当媳妇，大宝的媳妇好看。”
茉莉尴尬得低下了头，她知道朝树正看着她，但她不敢和朝树对视。
朝树此刻的脸色很难看，他听到大宝的话后，想到村长今天的来意，感到很震惊，不敢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能让茉莉嫁给一个傻子，更何况……
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心绪，朝树就冲进屋子，正好和出来的村长撞了个满怀。
村长哎哟一声，朝树不理他，径直冲到父亲床前，说：“爸，你不能答应。”
还没等父亲说话，村长就抢在前面说：“朝树，这事你做不了主。”
父亲看了朝树一眼，淡淡地说：“朝树，把村长送来的东西还给他。”
朝树提起那几包礼品，塞到村长手中。
村长脸上尴尬，回头望向朝树父亲，道：“大海兄弟，你再考虑考虑，我也是为了茉莉好。”
父亲沉默不作声。村长只好带着大宝悻悻离开。
朝树再次激动地对父亲说：“爸，你不能把茉莉嫁给一个傻子！
父亲说：“我知道。”
“我会照顾茉莉。”朝树看向父亲道。
“今后你成家了，你也要帮你妹妹找一户可靠的人家。”父亲嘱咐道。
谈到茉莉的婚嫁问题，朝树的脑中一片空白，在他的下意识里，从来没想过茉莉会有嫁人的一天。
朝树只是认为，既然他们分开多年后再次重逢，茉莉就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父亲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满怀深意地看了朝树一眼，说：“你妹妹总有一天是会嫁人的。”
“爹，我谁都不嫁，就陪在你身边。”茉莉说。
“傻孩子，姑娘总要嫁人的。”父亲笑着说。
朝树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到茉莉有一天要和另外一个人亲密地朝夕相处，朝树觉得接受不了。
但父亲说得没错，茉莉总会嫁人，茉莉是自己的妹妹，理应希望她得到幸福。
但自己真的只当茉莉是妹妹吗？朝树不禁问自己。
这么多年来的牵挂，重逢时刻的那份欢喜。朝树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心。
第6章
回家探望父亲之后，朝树就专心开始了在学校的工作。
白天在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和茉莉一道回家看父亲，在家里坐一会儿，和父亲说说话。
朝树晚上还是住在学校，没有回家住。他想留一些空间和时间给自己，理清心中的情愫。
父亲没有留朝树过夜，茉莉也没有开口，他们都想把决定权留给朝树。
朝树明白父亲和茉莉的用意，三个人达成了默契，没有再说回家住这件事。
每天学校的工作占据了朝树大部分的时间，朝树发现，这份工作比他想象中让他感到充实和有意义。
在教孩子们画画的过程中，朝树发现这里的孩子比城里的孩子更质朴，孩子们眼中的世界落到笔下，虽然只是他们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但有一种纯真的力量。
孩子们画得好，朝树教起来也更有劲儿。他不会过多地干涉孩子们的创作，也不会强调技法，只是对他们加以引导，发挥他们的天性。童真就是最美好的东西。
上了一周的课，朝树有了新的想法，他想把学校的那件杂物室腾出来，专门当孩子们的美术室。
朝树把这个想法跟校长说了，校长马上就同意了，让茉莉跟朝树一起把杂物室收拾出来。
这天下午，朝树和茉莉开始了清理工作。
杂物室内堆满了不用的东西，有废弃的桌子板凳，但大多有缺损。
朝树和茉莉挑了几张勉强能用的出来，又翻出钉子钉锤，准备做一番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