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文的法国女总裁(40)
计程车把我载到了塞纳河岸附近,不远处便是埃菲尔铁塔。掏出手机,翻出寇毅叔给我发的地址门牌号。他说他在巴黎有物业,不用我住酒店,还老是嚷嚷巴黎的酒店费很贵。我按着地址门牌号找到了一座临河的高层公寓,大堂管理处仔细核查了我的证件与住户确认书,这才放我进入。
公寓在六楼,两房一厅格局,典型的现代法式简白风格,客厅的落地窗外便是塞纳河岸美景。我靠着落地窗旁的供暖,俯瞰玻璃窗外的巴黎冬日景致,觉得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发呆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我拍了张风景照给自家群里发送,中国时区正是深夜,暂时没有人回复。手机倒是意外地收到了小屁孩尼古拉斯的短信息。
-到了巴黎就回复我,周末我要带你到巴黎好好逛逛。
原来的计划是到了巴黎后约尼古拉斯见面,马苕想捉弄他,一直没告诉他我们的关系,打算见面的时候才蹦出来吓唬他。不料凯瑟琳的事情曝光,最后只有我只身来到巴黎。一无所知的尼可拉斯到现在仍然不知就里。
这一天,我围着埃菲尔铁塔转了半圈,步行回到公寓,一路上随意吃了个晚餐,便回到床上团被窝。巴黎的冬天虽然比里尔温度要高,可还是很冷,冷得我不愿意在夜里一个人在繁华的巴黎购物街上闲逛。
美美地睡上一晚,早上自然醒来,没有具体行程计划的一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就是假期。
在公寓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个新鲜出炉的面包,配上双份奶糖的拿铁咖啡。冬日的阳光把我晒得极舒服,就是吃得有点撑,得走走消消食。于是决定到塞纳河对岸转转。
当我从卢浮宫出来时,天已经天黑了,才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又一路往东去找巴黎圣母院。第三天的假期在一天的暴走中结束了。
明天本来约了小屁孩到迪士尼游玩,没想他居然嫌弃这是低龄儿童才去的乐园。
“我带你去逛篷皮杜艺术中心吧。”尼可拉斯大概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泳池里作弄人的小屁孩,连品味爱好也升级了。
有同伴的日子过得特别愉快。我们俩在篷皮杜艺术中心玩耍了一天。傍晚,小屁孩要请我吃法式大餐,他还没成年,没有自己的收入,一顿法式大餐的费用过于高昂,我用中国火锅引诱他。他的眼睛明显一亮,随着我寻找中式小商店选购食材。
成为欧力卫第一个微信好友的我,这些天来不时与他互动怪萌微信表情。他听说我与朋友逛艺术中心,十分羡慕,可怜地说自己在酒店跑步机里跑了二十公里的半程马拉松,十分无聊。
-你要过来一起吃中式火锅吗?
-你在邀请我吗?我的回答是,好的。
火锅还是人多吃着才热闹有意思,今天是周末,大部分的商店与超市都休市。聪明的小屁孩马上带着我沿着手机导航找到了附近营业的中国小商店。也不知道这两人吃不吃得习惯中式麻辣汤料,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辣的鲜菌火锅汤料包。
小屁孩听说我有朋友要加入晚餐的火锅,还以为是个小姐姐,看着有点期待。他随我一起坐地铁回到塞纳河边的公寓,揶揄道:“纶娜敖娜,你一定是个富家小姐,竟然租了15区的临河公寓!你是不是在民宿网上搜索到这公寓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哦,是我亲戚帮我安排好的。”
“嗯,我的中国女朋友是一名贵族小姐。”
我要晕倒,实在是撑不起贵族小姐这样的定义。
两人正说着话,欧力卫也到了。两个男生脸脸相觑,都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可竟然是个男生,还有十年以上的年龄差距。
“先生。”
“男孩子。”
两名男生依照对方的年龄称呼彼此,隐隐有比拼对峙的味道。
☆、农历春节
两位法国男士,一个搬电磁炉,一个搬火锅料,竟让我生出了他们才是主人,我只是客人的错觉。
尼古拉斯与欧力伟对火锅表现出十二分的好奇——他们没有吃过,很想尝一尝,又不知如何下手。看着我用筷子把生的鸡肉片放到锅里,他们照版学样,只是筷子抓得不太稳当,鸡肉下到锅里就夹不上来,咋一看不是在吃火锅而是在洗筷子。
我给他们每人添置了一把食物夹子。其实夹子与筷子的使用原理是一样的,只是使用的手势不同,为何他们用夹子没有难度,操筷子却如此艰辛?
我用酱油和芝麻酱调配成醮酱配肉片和肉丸子,又用酱油配辣椒圈醮海鲜与素菜。平常在国内吃火锅必点的肥牛,羊肉卷,在法国就换成了生蚝与大虾。
正吃得欢畅淋漓,两位男士突然异口同声地问:“你明天有什么计划?”
“暂时还没想好......”明天是在法国的最后一天,明晚就坐飞机回北京。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迪士尼乐园?”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凯旋门散步?”
两位男士分别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觉得我明天可以在公寓附近逛逛街买点手信什么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逛街。”两位男士又说出异口同声的话。
现场有点尴尬,我打着哈哈把事情囫囵了过去。
好不容易把两位贵宾送出家门,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广东有句老话,三个女人一个墟。意思是说只要有三个女人聚在一起,便能像墟集那样热闹。而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便成了“嬲”,普通话是纠缠之意,粤语是生气的意思,反正不是积极的含义。
我吃得太饱,一时半会睡不着,便倒了杯果汁往窗户前靠。玻璃窗外的夜色清冷柔和,纵观璀璨的夜巴黎,他乡异国的孤独感油然升起。看了看手机微信上的马苕头像,突然觉得这两个月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自然一切都不复存在。这个人,终究不过是一名过客。眼角一片冰凉,是泪水滑过的痕迹。原来还是有点难过的,只是一点点罢了,我能撑过去的。
法国的最后一日,我很早起,。还是到公寓附近的咖啡店来一份新鲜出炉的面包。要说法国最吸引我的食物,不是甜品和鹅肝,而是面包。店里的服务生女孩看到我,笑眯眯地说:“还是双份奶糖的咖啡吗?唉,我真羡慕你能保持身段,我只敢喝黑咖啡。”我也只能以微笑回答,咖啡我不是每天喝,偶尔来一杯多奶多糖的,自然不需要顾忌太多。
时间还早着,商店尚未营业,我沿着塞纳河岸往东漫步,看到别致的地方,便停下拍照。比起里尔,巴黎的繁华似乎已经渗透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忽然想起外婆与我说的悄悄话,那是妈妈一直不曾与我提起过的。当年妈妈在法国大学毕业以后,找到了一份当地的企业工作,获得了工作签证,却在半年后忽然回国内告诉外爷外婆她怀孕了,要独自一人照顾孩子。在全家人的反对下,妈妈怀着我独自来到广州安胎,本来计划孕期足月以后便回法国待产,但在香港转机去巴黎的时候,突然胎动送进医院急诊,最后在香港生下了我。我也就成为了香港公民,97年后便回归成为中国香港公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国人。
要是没有当年那一次突发胎动,那么我便会在法国出生,成为一个法国公民,要在巴黎长大。家人不敢明着说,但我觉得他们大概都在暗地里猜想我的生父也许是法国人,或者是一个在法国待过的人。
妈妈在我第一次去法国回来后曾问我对法国的感觉,怎么说,法国是一个与中国很不一样的国家。再者,我总觉得我的生父与法国有渊源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工作的单位也是一家法国企业,随着时间的迁移,也就对法国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亲切。
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法国的。这是我坐着计程车往戴高乐机场时的内心独白。
漫长的飞行结束后,我拖着一个巨大行李步出北京国际机场到达大厅。接机人群里有人向我挥手,是妈妈。我终于赶在除夕这天早晨回到北京与家人共度春节。
还在倒时差的我不停地打呵欠,让外婆勒令留在卧室里休息。这一睡便睡到傍晚,年饭的香味从楼下窜到了楼上,教人肚子咕咕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