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洋葱(31)
回家吗?她怔怔地想着,明明知道不是回同一个家,但还是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在她心中悄悄弥漫。她也站起来。
现在,项虔被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差不多能盖住头皮。
“其实,最近我都没有住在公寓里。”
“我知道。”
“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留的纸条。”
“纸条?”项虔看了看游小桉,“是我下属告诉我的,你忘了吗?我说过会派人保护你。而且,大钱叔也告诉我了。”
“我爸告诉你什么了?”游小桉说。
“以后再告诉你。”
他们刚刚走到酒吧外,项虔家的司机已经在路边等候。
回到家门口,下车前,游小桉问:“等你伤好了,欢迎来我家!”
“嗯,我已经跟大钱叔说好。”
“你们说好什么了?难道你来我家,是因为我爸吗?”
“不然呢?”项虔狡黠地笑。
游小桉觉得被摆了一道,好像自己有多么心急,多么期待他能来。
从酒吧回来的路程有好长一段,游小桉却觉得一晃眼就到家。
车停稳的时候,项虔看着她,心头的温柔几乎要满溢。
“bye ~”
“回头见。”项虔说。
回头见——
——回头见。
所以,显而易见地,这只是短暂的告别吗?
游小桉侧回头,在车内的昏暗中,她看不见项虔的表情,家门口的路灯照不进来。
“过几天我就回公寓。”
两人之间依依不舍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再磨蹭下去,连司机大叔都该察觉出他们的难舍难分了。
项虔准备下车,游小桉忙制止他,“你的手不方便,别下车了。”
结果,项虔还是先一步下车了,他为她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有一种不愿就此分开的留恋在游小桉的心里泛滥。
两个人在游小桉家的大门前对望了好久,不——应该也没有很久,只是,因为两个人那仿佛一眼万年地凝视着对方的样子将时间无限地、无限地拉长了。
情感的发酵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将两个人拖住,分别变得多么残忍。
忽然,游小桉家的大门咔嗒一声打开,是桂嫂下班回家。
游小桉轻轻挥手,小跑着和桂嫂擦身而过,进了家门。
☆、21
游小桉回到屋里,家里空空的,她知道父母并不是早睡,而是还没有回来。
他们都是昼伏夜出的类型,尤其在夏天,整个白天他们都会在家,到了夜晚,才是他们开始玩乐的时间,然后直到三更半夜、偶尔甚至更晚才回来,吃一顿夜宵,然后睡到中午。
她父母的生活向来都是如此……
项虔温暖的笑容还缠绕在游小桉的心间,那种温温热热的眷恋仿佛甜饮的余韵,久久不散。
加上“陈晋孺”问题——虽然还称不上彻底地解决,但已经真相大白。
所以游小桉感到一阵轻松。
她又能旁若无人地翩翩起舞,在自家宽敞的客厅里,她跳了一小段芭蕾,灯光下,舞蹈中的她仿佛变成明亮的音符,令那个空间充满光辉。
因为太过开心,这一晚,她又失眠了。
脑海里是项虔那挥之不去的笑,他剪短头发之后更加野性的模样浮现眼前,还有他受伤的手令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粗犷,以及,临别前那仿佛已经到了口中,但最终又没能够言说的不要离开……
以前,游小桉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伤也能够变成一种吸引力,不,那绝不是担心,而是爱情将要发生的芬芳,是两个人之间无形中的牵绊。
……
住在家里,游小桉又继续开着被她父亲淘汰的破车上班。
双鹭男子中学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她那一辆古董一般的路虎被学生嘲笑已经不只一次两次。
不过,游小桉却很喜欢这辆车,早年,她还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游大钱很宠她,买了这辆车之后,一有空他就会开着它接送她上学、下学。
车是典型的中年男人喜欢的款式,大方、阳刚。
后来,喜新厌旧的游大钱在游小桉考上大学的时候把这辆车送给了她。
游小桉大学毕业之后将车开到车行,让人把车从大红色漆成自己喜欢的粉黄色,这样,车子看起来就更加古董了。
“小桉老师,你干嘛开老男人的车?”
“小桉老师,这是二手车吗?”
“小桉老师,你的车够穿越。”……
要你管?!游小桉总是一副我高兴的表情。
所以,她的车和她一样都成了双鹭男子中学的风景。
礼拜一的早晨,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游小桉收到鹭岛气象局发来的台风橙色预警(Ⅱ级响应),消息说预计台风将在九月十六日夜间席卷鹭岛,让市民做好防范准备。
到了台风天气,正是游小桉自动给自己放假的日子,她才不管学校停不停课,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她很喜欢台风来临的日子,可以不用外出,无所事事地隔着窗看风、看雨,那种恶劣的天气会在她的心头激起奇怪的温暖。
学生们和游小桉一样期待这样的日子,虽然见不到心爱的小桉老师会惆怅,可是他们更想在下雨天偷得一个小时的补觉或自由时间。
刚刚到办公室,游小桉就立刻被校长叫去。
在校长室。
“普校长,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还早,也不看看几点了?九月十六日,就是后天,你必须来上班。”
“喔,好啊。”游小桉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大早,感觉才睡着不久,她就被校长助理的电话吵醒。
“后天有台风,你知道吗?”
“我知道。”游小桉看着校长,不懂得他的神情为什么带着惊愕。
“礼拜三有重要的人物要来我们考察我们学校。”
“参观学校为什么不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考擦时间上个礼拜就定好了。那天开完会,我要你带他们参观我们学校。”
“哎!普校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要当我们学校的交际花。”
“你是学校的一员,为学校出力是分内的事情。”
“老师的分内是上课传道受业解惑哦!而且,你想想看,我们学校到底有什么好参观的?台风天诶,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学校不是自找麻烦吗?”
“事情已经决定,我们不能拒绝贵客,除非他们自动取消行程。”普大道很少这样态度强硬。
“我尽量,如果那天早晨台风还在狠狠地刮,我就没办法了。”游小桉有点不开心,明明每一次的接待工作她都做得很敷衍,但校长还是很喜欢叫上她。
“不能尽量,给我肯定的答复。”普大道急了,生怕游小桉到时候我行我素,又补充,“礼拜三早晨我会去接你上班。”
“不劳普校长大费周章喔,我一定会来的。”
“就这么说定了,礼拜三的早晨七点,我去接你。”
“你要是坚持的话,好吧。”游小桉懒得继续争执。
“没事了,你上课去吧。”
“我没课呀,这种事情明明在电话里就可以说,你干什么非要坚持当面说?!”
一想起校长助理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哀求 “小桉老师,你要是不来,我该被普校长批评了”,游小桉问她是什么事,她坚决说不知。
来的路上她还以为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
“学校一再强调所有老师必须坐班,你看看你,一天找不到人,像话——”
“普校长,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啦?我去出去喝一杯咖啡,昨晚我失眠了。”游小桉淡淡地说,对校长的训诫置若罔闻。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普校长,你又何必呢!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咖啡?”
“不要,现在是上班时间。”
游小桉已经有点不耐烦,于是,她忍不住侧身,微微低头,右手挡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关于坐班的规定,尽管领导们三令五申,但游小桉都当作耳旁风,只有及偶尔才会做做样子,领导们早已经对她放弃治疗。
每当有人不想坐班试图拉她出来做坏榜样时,校长只好说音乐是副科,但这理由不能服众,他便威胁,要是你们像游小桉一样不介意丢工作,也可以不坐班,然后就没人再哔哔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