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76)

作者:青茜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关键字:主角:思夏,张思远 父亲离世后,五岁的思夏来到张思远家。到陌生之地,见陌生之人,她哭哭啼啼。 张思远凑她跟前说:“别怕。”思夏瑟瑟点头。本以为她会感激他,可她对谁都爱答不理。这就让张思远不高兴了。点击展开

晁毅说,他年纪轻、学识少,日后还要准备吏部铨试,怕是不能常年如一日地尽责教学生读书,如果考中了官,便要离开。

他语气坚定,和他的名字十分匹配,让张思远有些下不来台。

秦仲舒赶紧说和:“只是请晁公教她们认几个字,还指望她们去考状元吗?”又朝张思远道,“某说得不错吧?”

自然不错。思夏不用去搏功名,而她也不是块每日都会用功读书的料子,平日又要管家,还得被张思远拉着培养感情,谁指望她能学出花来。待十月晁毅去考吏部的铨选,他就不让思夏去学堂了。

到底是给思夏请老师,张思远对他客客气气:“有劳先生了。”

思夏见新老师那日,长安城又落了一场春雪。雪花纷纷扬扬,穿树绕梁,不肖一个时辰,树枝上、房顶上、假山上,都已积了厚厚的雪。

张思远吃过药后便犯困,在书房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恰逢绀青进来。她笑道:“外头下雪了,阿郎要出去走走吗?”

“懒得去。”

“阿郎不去看看娘子吗?”

“新请来的先生,她摸不透那先生的脾气,指定不敢放肆,我还是省些力气吧。”

头一日上课,学堂的学生都炸了。闲了这许久,刚见面还在交流近来看过的杂书,一抬眼,新的老师来了。

晁毅头戴幞头,一身月白圆领袍,身量颀长,容貌俊朗。

学堂的女学生哪儿看过这么年轻又俊美的老师?瞧瞧那捧书的手,白皙如葱段,瞧瞧那坐的姿势,端正如钟。

在学堂统一着淡青色男装,束革带,带幞头,本应同老师一样端坐,可这群女学生眉来眼去,交流着新老师的事。

思夏却担忧了,读书人最注重脸面,最注重礼节,这几个同学一副痴迷样子,若今日过后他不来了怎么办?

她拍了一下桌子。

台上晁毅与她一起,也拍了一下。

屋中登时安静得能听到外头雪花飘飘的声音。

思夏赶紧默默地将手放到书案底下,怪疼的,早知他拍,她就不拍了。

五个女学生听着他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晁某受府主之托,承教书之事,请诸位娘子受累一听。”

什么“请诸位娘子受累一听”,行动起来竟是让大家伙把不该放的吃食,不该带的杂书都拿出来。学生们哪儿见过这样的老师,以为他年纪轻乐意和娘子们打趣,于是大家伙拿出来了,结果被罚了,十张大字,明日交。

下马威!

思夏惊了,这位先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接下来上课更没谱了,第一堂课是《千字文》,先认字。

思夏心说,这也太寒碜人了,刚刚还罚学生写大字,这会儿怎么却要学认字?可又不敢得罪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听,踏踏实实地认。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

终于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思夏唤来宝绘,嘱咐了几句,片刻后,宝绘拎着一个双层食盒来了。思夏拎起来朝学堂的值房去。

值房有两间屋,供授课老师使用,晁毅家在安邑坊,但因中午休息短暂,他便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搬了过来,宵禁前才回家。当然,他也嫌弃地叫李增给他搬出了不少东西,都是以前那个老先生要的。值房经他一番要求,只留了一张榻、一条案和一个蒲团。

思夏抬手敲门,没人应声,再敲门,门直接开了。

思夏:“……”

晁先生走路没声音吗?

晁毅眼神清澈,但蕴着疑惑。思夏赶紧表明来意,将食盒举高,以免看到那张要冻死人的脸,毕竟天还是有些冷的,看到他更冷。

她恭敬道:“先生,请用饭。”

“用过了。”晁毅语气冰冰凉凉。

“天还冷,想来老师自带的饭凉了,学生这里……”

“是郧公叫人送来的,某吃完,府上的人又收走了碗筷。”

思夏:“……”

是不是张思远料到她会用吃食贿赂人才先下手为强的?

“那先生……?”

门关上了。

思夏想骂人了。偏她过了一会儿又来砸门,开门就递进去个手炉:“先生,天冷,请多保暖。”

晁毅看着思夏眉眼带笑,清隽的眉梢动了动,随后接过手炉,道了声多谢,。下一瞬,门再次无情地关上了。

“先生,您若是缺什么尽管和……”思夏原想叫晁毅和她这个学生要东西,可又觉着有失他老师的身份,便又改口道,“和宅子里的总管说。”

里面没回音。

思夏翻了个白眼,但内心兴奋,一把攥住宝绘的手,激动道:“我说什么来着,他总归会收一样的吧。一回生,二回熟,我一定得把他哄好了,这样就不会有太多课业了。”

宝绘却将食盒给她递过去:“娘子光顾着忙老师的事,自己还没吃饭呢,一会儿要上课了。”

当天,晁毅给学生们留了课业,写二十张大字,加上被罚的十张,一共三十张。

今日下学,思夏没去静风轩,而是先回了晴芳院。

中饭时她凉风冷气地跑来跑去,哪里还有心思吃中饭,又饿着肚子上了下午的课,刚下课时又勾了采买纸笔的事,尚未用晚饭时她便饿得不行了,狼吞虎咽了一块胡饼就开始写课业,刚把笔搁下,胃就发酸。

宝绘给她喂了口热水,可她还没咽下去就抱着痰盂吐。她吐到脸发白,宝绘心疼得不得了:“我去请赵医正吧。”

“马上宵禁了,别去了。”思夏用清水漱口,“我睡醒就会好的。”

“可一会儿还要去静风轩给阿郎回话呢。”宝绘道,“娘子也得和阿郎一起用晚膳啊。”

“我吃不下。你就说我在写字,没时间过去了。你去静风轩同他说一下吧,我明日再去。”思夏靠在凭几上养神,末了又吩咐,“把香点上。”

宝绘只得照着她的话向来绀青说了一遍,又回屋取香,将檀香取出,也不管压平之类的做法了,只随意地铺在香炉中的隔片上,再盖上仰莲座熏炉盖钮,至此,淡淡的白色香气如轻纱般,从盖钮上镂空的如意云纹中缓缓而出。

宝绘再扭头时,思夏趴在书案上,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娘子,还好吗?”宝绘说着,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头,谢天谢地,并未发烧,“去榻上睡一会儿?”

思夏只道:“我口渴的厉害,你熬些姜汤来吧。”

难得听她开口要姜汤,宝绘便命人去做。

张思远虽不去学堂看她,但她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进屋后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有些酸,待姜汤端来,他接了过来。

思夏喝到一半才迷迷瞪瞪辨清楚来人,眼底是湖光山色,映着一张难受发白的脸。她不太顺利地呛到了嗓子,咳了起来,又实在没力气和他说话,伸着手去够壶。

张思远提壶给她倒了一碗姜汤,思夏解了渴,抬眼看着他。

他刚刚还有些难受,此刻却是满眼的不屑,上课第一日便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居然还有脸坚持重新请老师,丢人丢不够是吧?

思夏解释:“我没事,真的,老师很好。”她复又趴在了书案上,“阿兄回去吧,我累得很,先睡一会儿。”

她一推书,寻了个空荡案面趴下了,侧着脸,沉重的呼吸渐渐变平缓,像只小猫。张思远看着她,再想着她正是因给晁毅送饭送手炉才受了风,又说“老师很好”……他想拍案。

“你就这样睡了?”他拉她起来,“先别睡,你好歹吃些东西。”

张思远给思夏喂银耳百合粥,暖胃的。思夏不过是吐了一次,又不是弱到不能自理了,偏偏张思远就是一勺一勺地喂。

思夏也不是在吃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味同嚼蜡也赶紧喝,为的是喝完让他赶紧走。

可他不走。

思夏苦着一张脸,毫无兴致地看他。

他以为她不舒服,便问:“难受得厉害?”

确实难受,跟他在一起她别扭,同他挨在一起,她火烧火燎的。诶,是不是受了风发烧了?

她自己摸完额头,张思远真以为她发烧了,抬手凑上去,她躲开了:“我没发烧。”

“那你脸红什么?”

“我……”话没说完,她低下了头。

张思远又道:“明日若不好,不必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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