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诺双手抵在球杆上,戏谑地问靠在吧台独个儿喝闷酒的鲁路修。
然而对方保持着一贯的冷沉,如冰潭般的深眸瞪了基诺一眼,斟下又一杯马丁尼之后,就再也一言不发。
见鲁路修再度摆起贵族架子不说话,就像小时候被基诺捉弄后沉默生闷气的样子,高个头的基诺这下更是笑得更得逞,连身子都弯缩起来,他没心没肺地搭上朱雀的肩头,越发口没遮拦地奚落刚才在城堡大厅与C.C.险些断绝关系的鲁路修。
这个狂妄自大的不列颠伯爵哪肯承认自己做过这样幼稚可笑的事?
“很好,既然事情和伯爵阁下无关,那——”C.C.把盯在鲁路修脸上的冷眼移开,瞥向杰雷米亚,鲁路修既然不肯承认尤菲和朱雀的事是他从中作梗,那她只好拿某人的挡箭牌开刀。
眼见C.C.步步逼近,站在杰雷米亚旁边的阿基特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鲁路修,也装作事不关己一样转过了头。不过数秒的时间,可怜的杰雷米亚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这位忠诚的部下楞了,自己也是按照主人吩咐的办事,怎么到最后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还有,他那了不起的主人,此时为何避开到一旁?
然而他能出卖主人,供出主人吗?
不行,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呃,关于这件事,夫人。。。。。。”
“什么夫人?呵,橘子先生,需要本小姐再警告你一次吗,我——未——婚!”C.C.眼神更狠,还刻意强调最后一句,黑发男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眉头不悦地抽动了一下。
显然,这句话不是说给杰雷米亚听的。
无辜的杰雷米亚僵直了身躯,这称呼也不是他情愿喊的,只是鲁路修命令过,有外人在场的地方,要称呼公爵小姐为伯爵夫人。可惜长久以来,除了他杰雷米亚,其他人貌似都没有执行过这道命令,阿基特也顶多就是在鲁路修面前这样称呼C.C.
这难道就是阿尼亚说的“笨蛋下属和聪明下属的区别”?杰雷米亚忽然想起妹妹前阵子对他和阿基特说的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但他确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C.C.连小主人鲁尔修斯都生了,还是不肯嫁给鲁路修,他家主人有什么不好?有财势、有身份、有权力、有外貌、有气魄、有责任感,各种杰出青年都无法兼具的优势他都有,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他深爱着这个意大利女子。
然而三年来都像是鲁路修在一厢情愿。
可惜此时并非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杰雷米亚随着C.C.靠近的步伐慢慢后退,他那魁梧的背影遮盖不住他身后抖动的双手,面对主人最不敢得罪的女人,他的眼罩边甚至滑下了一道汗痕。
“公。。。公爵小姐,属下很抱歉给枢木先生和尤菲小姐造成困扰,那个。。。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事情,事情和主人没有半点儿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
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杰雷米亚终究不负忠诚二字,没有出卖鲁路修。
某个如释重负的黑发男子竟然不安好心地笑了,朱雀看了一眼,对自己这位挚友也只能摇摇头一笑置之。
他和尤菲也曾考虑过鲁路修会否介意他们先结婚的事,因为两年前基诺和卡莲抢先结婚,鲁路修就表现过不甘心。婚礼当晚鲁路修一直沉默地坐在宴席上喝酒,独个儿抱着才一岁的儿子,用一双阴沉的紫眸死死盯着和黎星刻有说有笑的某个女人。
他还碎碎念地对着儿子说了一通奇怪的话,哪怕当时的小鲁尔才刚会喊“爸爸”
谁也不明白C.C.为何一直无动于衷,也不晓得她大小姐何时才肯点头下嫁鲁路修。朱雀尤菲等了又等,终于不想再为了别人耽搁婚事。
朱雀走到C.C.身边,劝停地说道:“C.C.,谢谢你为我澄清,既然杰雷米亚也说事情是道听途说,那不如就让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们也不要再追究,我对尤菲的感情,只要尤菲清楚就行了,呐?”温柔的朱雀拉过尤菲的手,深情的目光中带着眷恋,惹得尤菲都不敢抬起头。
沙发上的鲁路修看了羡煞旁人的朱雀尤菲一眼,又转向某个绿发女子的背影。某人刚好转过身,此时四目相对,夹在朱雀和尤菲之间,二人竟有一丝局促。
“哼——”二人不约而同地扭头。
鲁路修松开衬衣最顶上的纽扣,褪去领带,从沙发抽身离开。只见他径直绕过C.C.身侧,就像没看见对方一样,大步往餐厅走去,“笑世子,准备一下用餐,也替两位堂小姐和枢木先生,还有福内特先生和太太准备,大家都饿了。”
笑世子不敢怠慢,连忙吩咐给女仆们,因为大屋整修又不愿意住酒店的基诺和卡莲夫妇今晚是准备在这儿住下的,而周居劳顿的朱雀和尤菲碍于柯内莉亚,也不敢一起住在白玫瑰园,只得留下朱雀一人在圣露丝堡打扰鲁路修一家。
这下可好,城堡又会热闹起了,最快乐的莫过于小鲁尔修斯,只是希望,主人家那一对别在此时冷战破坏气氛。
但从C.C.的态度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解决,她和尤菲卡莲离开大厅不久后就进了卧室,鲁路修用餐后回房间时,发现是锁着的。
“切,本伯爵的城堡最不缺的就是房间!”咬牙切齿地撇下一句话,鲁路修让仆人从酒窖取出几瓶酒,逼着基诺朱雀去了台球室。
第10章 番外04 父与子(下)
他们在台球室喝酒打球,享受着男人的娱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晚上11点。
“哎,话说你知道我妹妹圣诞节前会和克洛维斯订婚吧。”基诺翘起二郎腿,冷不防地开口。
鲁路修点点头,目光依然凝在球杆对着的白球上,砰一声,白球推撞靠边的红球,以完美地角度落洞,他扬起俊朗的笑,朝对手朱雀得意地耸耸肩。
球桌上不分敌友,都不能放松对待,这就是鲁路修的原则。
而正当鲁路修准备击打下一球时,门外却响起小小的敲声,鲁路修顿了顿动作,是谁有这个足够的胆量敢打扰他?
朱雀一开门,却发现空无一人。
“朱雀叔叔,我在这里。”这是一道带着不满却又稚嫩的声音,朱雀把头一低,才看见是鲁路修那可爱的儿子,然而还没等他把小家伙抱起来,鲁尔已经像股溜烟一样爬到鲁路修的台球桌上。
鲁路修有些吃惊,才想起他回来这几个小时都没看见小家伙,但这时间儿子应该早睡下了,怎么会穿着睡衣跑出来?
“爸爸你说话不算话!”小鲁尔不满意地叉起腰,收起小肚子理直气壮地说,那双认真的小紫眸,和眼前这双诧异的深邃紫眸,如出一辙。
“哎?”
“爸爸你早上去公司之前答应过回家陪我玩西洋剑,你不守诺言!”
鲁路修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看着儿子认真又生气的面孔,他好笑地交叉起双手,道:“你今晚不知道躲哪儿去,就是生这个气?鲁尔,你是个男孩子,生这样的气——”
只见鲁路修摇摇头,“太没有男子气概。”
小家伙一听,不服气地鼓起双腮!那小嘴和他小气的妈妈一样,叫鲁路修窃笑不已。
“我有男子气概!我才不会像女孩子一样生气,爸爸你吃饭时我不是躲起来,我是去找西洋剑,可是出来之后就被妈妈抓到房间去,她说我一身臭汗,把我抓到浴室去,洗完澡出来妈妈就让笑世子阿姨带我去睡觉,我哄了笑世子好久她都不肯让我出来。”
“哄?”朱雀听了扑哧一笑,三岁的小孩子竟然说自己在哄大人?“所以鲁尔小朋友你等到现在才有机会跑出来?”
小鲁尔狠狠点头,“我还把妈妈的芝士君塞在被子里做替身!”
“哈哈哈哈!”基诺和朱雀捧腹大笑,只有鲁路修,扬着嘴角摇摇头,他抱起儿子,煞有深意地说:“下次,不要用那只黄色的丑布偶,用你旁边的枕头就可以。”
“爸爸向你道歉,西洋剑我们周末再玩,现在爸爸带你回房间睡觉,明天可以让朱雀叔叔陪你玩,他最近住我们家每天都很闲,不用像爸爸那样每天对着一堆公文回家还要受妈妈的气。你看看,爸爸现在连房间都没有,还要陪两位叔叔消磨无聊的时间。”
朱雀和基诺无语互望,某伯爵发泄对公爵小姐的不满用得着拉朋友下水吗?真是个阴险可怕的男人。不过鲁路修离开房间也好,他们终于能回房间好好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