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蹲在地上,又是敲击,又是取出铁丝往里撬,始终打不开手上这个精致的心形铜锁。鲁路修靠在墙壁,手里拿着笔在纸上一边边地划算,眼神开始写上挫败。地上一撮撮的纸团,都是失败的思路结果。
“不对,不是这样。。。。切!”墨迹化为空白的划痕,鲁路修手里的动作一顿,把写满字母的纸揉成一团,继而把钢笔扔在地上,又取出另外一支,埋头重写,已经20分钟,他依然解不开这个锁头的密码,这在过去几乎不可能。
他让朱雀腾开一个位置,反复无数次观察这个外形普通的锁,心形的正面是一个被荆棘包围的娃娃图案,图案上方是一个密码扭,由26个字母组成。因为损毁严重,图案上是否有提示密码已经看不清,一个唯一能看见的是娃娃地底下的一行字母:DDDLLAEO。
鲁路修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会出错,这是填字游戏,而且提示就在“DDDLLAEO”这八个字母。儿时隐约记得父亲教导自己识字时会玩这个游戏,但为什么无论鲁路修把这八个字母组合都组不出正确的答案?
“是‘dead doll’,被荆棘围绕的娃娃指的事死亡的娃娃,这应该不会错,但为什么就是不对!”鲁路修一脸挫败地瘫坐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再耽搁下去计划就要失败了。而且进入这个地下室之后通讯器就失去信号,娜娜莉是否已经逃出去还无法得知,鲁路修焦急却束手无策。 他疲惫地仰起头,昏暗的地下室中,只有朱雀那双眼睛看得清晰。
“不要气馁,你一定可以想到答案的。”朱雀在旁鼓励道,他仍没有放弃用铁丝撬开锁头。满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刘海,鲁路修心里一震,想阻止朱雀继续用这种没用的方法,却被对方拒绝了。
“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通,鲁路修,你用密码解锁,如果不成功,那我就是用枪用刀也要把它弄开,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只能这么做。”
“蠢材,这个锁如果用刀枪能解开那我早就这样做了!”鲁路修拉开朱雀的手,低声吼道,然而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坚定,他甩开鲁路修的手,义正词严地说:“或许这是无用功,但总比什么也不尝试的好,鲁路修,这个计划你输不起,今晚我们拿不出那个证据,你这一辈子就等同于被玩完。我要帮助你成功挽回一切,这样尤菲才会答应嫁给我,我不想让她失望,你懂吗?”
鲁路修不由得松开了手,面对眼前坚定的朱雀,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母,眼前慢慢地又堆砌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等待她的女人。
因为要让尤菲快点幸福,朱雀拼了命也要帮助上鲁路修,那鲁路修呢,谋划了这么久的一切,又是为了给谁幸福。
那个女人这时候在做些什么?她是不是又摆出了一脸冷淡和失望的模样? 是呀,相识至今,她在他面前摆得最多的表情,就是冷冷淡淡的失望。
想必C.C.如果在场,也会对丧气如败犬的鲁路修失望至极。黑发男人忽然有些自嘲,为什么他不能像朱雀一样,让C.C.像尤菲那样安心地依赖信任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就生气得厉害,也痛得厉害。
视线落在铜锁上,鲁路修眼神带着消极,这个锁除了图案,外形和钻石之心的匣锁有些相似。想到这里,他忽然就记起当日C.C.在宴会上解开密码的一段——
她忽然就笑了,那样的出其不料,以致鲁路修下一瞬就转开了视线,那时候为了逃避直视她,他总是显得仓惶尴尬。但她的声音却像一道魔咒,萦绕在鲁路修当时的脑海及至今的回忆中,他记得她用略带慵懒空灵的声音说“因为匣子制作者是一个德国人,所以密码也是一个德语,GEASS。”
德语!犹如晴空一击,鲁路修忽然顿醒。
“朱雀,让开!我知道密码是什么了!” 只见鲁路修手指顿了片刻,扭动密码锁,输了几个奇怪的字母,朱雀认真地看着,也不由得皱起眉头“die……diepuppe?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读音错了,是die puppe,一个德语名词,意思是玩偶,刚才是我太大意,这个锁和钻石之心的匣子都是父亲那位德国工匠朋友做的,所以密码不可能是英语,死亡洋娃娃的图案是暗指德语中玩偶的拼法,以die开头。。。。。”
鲁路修话音还没落下,锁头咔嚓一声,自动往两边裂开——
朱雀雀跃一呼,鲁路修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铁门,因为铁门太沉,他不得不二人合力往两边拉,本以为解开最后一道密码会让他兴奋至极,然而事实偏偏相反,当门外的微光将黑暗从两边拉扯开,鲁路修回头对上密室中央一张断裂的藤椅时,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身体崩出来。
思绪在那刻断裂—— 光像从地下侵袭到藤椅,朱雀僵硬的步伐往后移动,眼前,沿着碎落的几根骨头,一副女人的尸骸豁然出现在二人跟前。
骨骸完好的手臂上,戴着一个手镯,一个暗红色的玛瑙手镯。
“呕——”胃内涌出一阵呕意,当这一切触及鲁路修双眼时,他战栗的身体彻底失去支撑力量,朱雀直直地看着,甚至来不及阻止,自己的好友已经像倒塌的木偶,双膝跪落地上。
(终章final )50
“鲁鲁?你在哪里呀鲁鲁,玛丽安娜姨姨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走咯——”一个年轻的黑发女人在花丛中弯身探头,这时,杉树后某个团子一样的黑色身影动了动,看见女人转过身,团子一动,随即从后扑上女人的身。
抬起头,这是个可爱得不得了的5岁孩童,紫色的眸子,黑色的短发,人儿虽小却也能看出长大后会是个英俊男子,这个孩子就是不列颠家唯一的少爷——鲁路修。
“玛丽安娜姨姨不要走,父亲说了在他回来之前你都要呆在城堡里!”小鲁路修固执地挡着女人的路,女人妩媚一笑,弯下身子摸摸小朋友的头,“你都出来了,姨姨当然不会走。”
“骗人!妈妈也说只要鲁鲁在身边也不会走,可是她还是瞒着我偷偷离开城堡了!”少年嘟着嘴,口气强强地说道,他依然张着手挡在前面,玛丽安娜忽然沉默了,看着5岁孩子强忍在眸间的红晕,她的心咯噔一疼。这个孩子的母亲在不久前死去了,而孩子至今不知道。
她把小鲁路修抱了起来,拍拍孩子的头,温柔地说:“玛丽安娜姨姨答应鲁鲁,我哪儿都不去,呐,为了保证这件事,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鲁鲁好不好?”女人说着,露出手臂,孩子睁了睁眼,看了看女人手臂后,摇摇头,“不可以,这是父亲送给姨姨的,我不可以要。”
“鲁鲁真是个好孩子,既然鲁鲁那么听话,而且鲁鲁的父亲又送了东西给姨姨,那你说姨姨还会狠心地离开城堡吗?” 小鲁鲁听了,像个小大人一样迟疑数秒,随即摇摇头。
女人甜甜一笑,亲吻孩子的脸颊,离开了花园。。。。。。。
————————————侧堡————————————————
朱雀沉默地拿出手套,取出骨骸的一根脚骨,他的动作是犹豫的,悬在空中,他不得不再一次回头,角落的一边,是无言的鲁路修。
“我这样做会不会对她太不敬?”朱雀问,声音很低。
鲁路修摇了摇头,没有说多余的话,他静静地看着尸骸手臂的镯子,如同失去灵魂的他,眼眸一点一点地泛红,泪水顺着脸部轮廓滑落,支撑着地面的手因为沾染灰尘而变得污秽,他熟视无睹,用手狠狠擦过脸颊,污秽沾满他的脸,也沾满他的衣衫。
他狼狈地伫立,如同一个死去的人。
“为什么,朱雀。。。。你说为什么我现在才来找她。。。。。”嘶哑的声音几乎淹没在空气中,朱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却只见到满目泪水的鲁路修。 认识他的这么多年,他从未见他落泪。
“够了,鲁路修,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走,骨骸样本已经拿到,我们不可以再呆着这里!”朱雀拉起鲁路修,对方却依然像被扯线的木偶,眼里尽是绝望与自责。
“我现在不可以走,不可以再留下她独自一人。”鲁路修一把推开朱雀,重新跪倒在地上,他颤抖的手慢慢伸向那具尸骸,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像蜷缩发冷的小狗,他死死地看着地上的骨骸,泪水不停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