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灿(9)
梁灿把袋子放到餐桌上,指着门口说:“无老师,那我先走了。”
无锡拆开吸管,插在酸奶上递给他,梁灿接过垂头喝,半晌才红着脸说:“谢谢老师。”
无锡倚在冰箱门上看他,嘴里就着酸奶吸管发出“呲喽呲喽”声。
第六章
梁灿低头专注的喝酸奶,脚上的五趾白棉袜已是灰黑色,微弓起的脚背紧扣着地板。
无锡漫不经心看他,“你很紧张?”
梁灿摇头,语无伦次道:“紧张…不不是,我不紧张!”
无锡轻戳他浅酒窝,“像西红柿。”
梁灿手里的酸奶被他挤了出来,溅到眼皮上一块。无锡仰头大笑,抽了张纸递给他,“我炖不了你。”
梁灿擦了眼皮就要走,无锡把餐桌的托盘递给他,“梁灿灿,你眼睛很好看,是我见过最纯的。”
………
梁灿拎着鞋子跟托盘进了电梯,靠在轿厢上懊恼,“梁灿灿,你就是个智障!智障智障智障!你紧张什么?心跳那么快做什么?”进了家把托盘放桌上,梁爸拿支笔挠着头皮,看见他手里的运动鞋问,“热着你脚了?”
梁灿说:“老师脚磨破了,我借了鞋子给她。”
梁爸“哦”了声,问道:“我跟你妈是不是该去打声…,”
“不可以!”梁灿阻止道:“你们这两天别去烦老师,下周再说。”手指着额头,“爸,你额头有黑色笔芯印,别再用笔挠头了,妈训你了我可不管。”
梁爸抹掉额头的笔迹,收拾着茶几上的文件道:“儿子,你妈不管我们了,她约着公司的人去喝酒了。”
梁灿看着他,“爸,你不会又没煮晚饭吧?”
梁爸不满道:“凭什么我煮?我既要赚钱养家又要洗衣做饭,你就张着嘴吃白食?我一至四,你五到日的轮着来,今天该你了!”
梁灿气死了,掏出手机道:“我跟我妈打电话,昨天跟前天你就骗我煮,今天你还要骗我,你太过分…,”
梁爸赶紧伸手拦着,“我我我…我去煮!”说完扶着腰,捶着肩的起身,巍巍颤颤的走进厨房。
梁灿看着他背影,不情愿道:“算了,我来煮吧。”
梁爸回来拍拍他肩,“好儿子,爸今天是真累,快被公司给榨干了。”顺手打开冰箱,拿了几罐啤酒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精神抖擞的看球赛转播。
梁灿把运动鞋裹上层保鲜膜,装到鞋盒里,放到属于他的秘密基地。从卧室出来,不放心的走到梁爸身边,叮嘱道:“爸,你跟妈一定一定不能去打扰老师,你要看好妈,别让她太热情…,”
梁爸爸摆手赶他,“知道了,知道了。”
梁灿挡住电视问:“我刚说什么?”
梁爸急道:“起开起开,看好你妈别去打扰小无。”拿起啤酒还没到嘴边,“砰”的摔到茶几上,双手握着拳头,“好球!好球!哈登太棒了!”
丁薇从楼上下来,朝着沙发埋怨道:“舅舅,你声音太大吓跑我灵感了。”
梁爸回头说:“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
丁薇烦道:“梁灿,你管管你爸,他无理闹三分!”
梁爸调小了音量,“点着你穴了吧,大作家!”
丁薇跺脚上楼,走到门口又返身下来,“舅舅,你看舅妈的朋友圈了么?我劝你看看吧!”梁爸坐直了身子,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点开陈美人的朋友圈。
丁薇在身后补刀,“舅舅,你头发有秃的趋势。”
……
无锡闲躺在沙发上,点开梁灿的微信,“猫粮哪买?多钱一包?”随即点开他名片编辑,“智障的小羔羊?”不太妥,删掉。
“纯真的小羔羊?”不行,也不妥。
“迷路的小羔羊?”嗯,贴切!就迷路的小羔羊。
梁灿回道:“我淘宝买的,38块包邮!”
无锡转给他38,编辑道:“你先帮我喂着,有空了我喂。”
梁灿发了几只转圈圈的企鹅,回道:“好哒,好哒!”又回,“老师是每个月的29号喂,一共13只猫,我把你拉进群吧!”
无锡语音,“别拉,拉进去干嘛,占位置?”
梁灿也语音,“平日探讨一些关于猫咪的状态,群里还有个宠物师,老师想养猫猫狗狗的可以咨询他。”
无锡扣着指甲,“不就是瞎扯淡么?我时间贵着呢,没空搭理你们。”又回条,“帮我问那宠物师,有毒镖娃没?通身宝石蓝跟你头发一个色,可漂亮了。”
梁灿语音,“真的?我最喜欢蓝色了,咱们俩一人养一只,是青蛙么?”
无锡翘着腿回,“算是蛙科。”
梁灿招牌式傻笑,“那行,我现在就问问他,青蛙是青色,蓝色的应该是蓝蛙了,毒镖蛙?感觉名字听起来不太友善。”
无锡回,“等你好消息。”
许圩发了个位置给她,约她出来喝喝酒,打打猎!无锡不感兴趣,说还有资料没整理,许圩说有事跟她聊,无锡才勉强起身。
约了辆车刚坐上,梁灿发来微信给她,“宠物师把我拉黑了。”无锡仰头大笑,回他俩字,“傻蛋!”又撤回换成,“傻羊!”
……
无锡进了酒吧脱掉外套挂胳膊上,许圩冲她挥手,无锡懒散的晃过去,把衣服丢到沙发上坐下,徐良端着酒从吧台过来。无锡瞥了眼装孙子的许圩,打开瓶啤酒喝了口,放下问:“说吧,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干啥?舍不得我?”
徐良说,“出国前我想见你一面,希望你能理解…,”
无锡不耐道:“别给自己加戏了,重点。”
徐良喝了口酒说:“无锡,我今年三十二了,再抓不住机会这辈子就完了。”
无锡胳膊支在椅背上,“这不就结了?简单多了。”
许圩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无锡伸腿挡着,“哪那么多尿?憋回去。”
徐良看着她,“咱俩谁也不欠谁,桥归桥路归路,两清了。”
无锡手指轻叩着沙发,“徐良,烂泥就是烂泥,就算你88岁,也是坨老烂泥。总统的女儿拉拔你也没用。”
徐良紧绷着脸,手紧攥着酒杯看她。无锡晃着腿,“别这么看,小心白内障。”
徐良喝口酒苦笑,“你永远都这副刻薄的腔调,哪怕一秒你有反思过自己?除了许圩你还有朋友?我投降了,我压不住你,你得更强势更硬的男人才降得住,咱们都好自为之吧。”
许圩把手机丢到桌上,“这什么意思啊,你说是来道歉的我才管了这事,嘛呢?你劈腿劈出境界了呗?勃不起来怪炕不平?自打分手我姐们儿可没提过你一句不是,你给爷们儿留点脸行不行?”扭头问无锡,“你稀罕他什么?要脸没脸,要脑子没脑子,还穷逼一个,看上他外八腿?看上他谢顶头?”
………
无锡踢她,“不是去撒尿?”
许圩不理她,喝了口酒问:“怎么着徐良?我这八匹马,五魁首,三星照的敬敬你?配么你!”随即起身出去,“什么玩意!活久见,还没见过劈腿让前任理解的!”
徐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无锡手里转着手机,眼睛盯住他一字一句,“第一次,你约的酒吧女,我反思了两天,调整了对你的态度。第二次,你约的我师妹苏蕾,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你老板女儿就联系了我。我给你留足了脸面,你蹬鼻子上脸。”
徐良愣怔住,试图解释,“锡锡,我不知道,我…,”
无锡打断他,“滚,老死不往来!”
无锡拆了片口香糖,放嘴里嚼了会,朝着酒吧里的红男绿女吹泡泡。有隐隐绰绰的喊声,“无老师,无老师!”无锡本能的环视了圈,拍拍脸,真他妈邪乎,酒吧也能出现幻听。
许圩擦着手过来,“那穷逼走了?”说着坐下道:“你到底图他什么?”
无锡跟她碰酒杯,“他之前对我不错,不提了,都过去了。”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许圩转话题道:“今晚你掏钱,嘎嘎嘎嘎嘎,分了不少吧?老胡可真够意思!”
无锡挑眉,“你不是让我换导师?”
许圩摆手,“收回收回收回!”随即低头问:“小道消息,听说老胡高中的时候是贫困生?要不是你爷爷替他交学费,他就回家种地了?”
“哪的消息?”
许圩推她,“到底真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