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灿(29)
梁灿问：“别的食堂呢？我看校图上有六七家呢？”
许圩摇头，“不止，别的食堂太绕，懒得折腾。”
梁灿问：“不是有单车么？”
许圩夹着块豆腐，“这东西解释不了，有风火轮也没用。我们整天忙的跟狗一样，哪有精力操心饭的事？心情好就多走两步换个食堂，累的话都是就近吃。”补充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无锡懒得参与他们的话题，盛了碗汤喝，看了眼梁灿的米碗。掏出饭卡给他，“吃多少打多少。”
许圩摆手道：“我去打我去打！”
梁灿端着碗笑道：“许姐没事，我自己吃自己打！”转身往窗口走。
无锡夹了筷头菜，“搁古代，你就是佞臣。”
许圩推她道：“你们有故事！”
无锡敷衍道：“哪那么多故事？”
许圩正经道：“嘴硬，他眼里藏都藏不住，不像是简单的喜欢。”
无锡事不关己道：“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许圩看眼打饭的梁灿，提醒道：“你要没那意思就趁早说清，这性格挺实心眼…，”
无锡道：“扯淡。”
梁灿端了饭回来，把饭卡递给无锡道：“打球打饿了。”
许圩问：“你要考哪所大学？”
梁灿笑道：“就你们学校！”
许圩赞道：“有眼光！我们学校丝毫不比清北差！新校区也建好了，那休息区放杯咖啡就是星巴克。哎哟，那游泳池那图书馆那宿舍…，”
无锡打断她，“你去过？”
许圩不满道：“打什么茬呢，平面图上说的。”
无锡冷哼，“建了这么些年，我们离校前能投入使用…，”
许圩道：“你胸怀就这样了，没救了。”朝着梁灿问：“你要读什么专业？”
“经济，历史或特殊教育。”
无锡意味不明道：“你再使使劲，考北大吧。经济跟历史都拔尖…，”
许圩咂舌，“要说经济，人大不配被提起？”补充问：“干嘛不考金融？”
无锡放下筷子道：“乱打岔，他要选两个专业水平…，”
许圩打断道：“特殊教育我们学校杠啊！历史只比北大差点！这俩专业当然首选我们学校，北大什么呀北大，校长听到这话要封你饭卡。”
无锡看她，“你这不让人说话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许圩喝口汤说：“我这人务实，灿灿的成绩考我们学校最实际。想想，数学七十分的人考北大？你不要给人乱画饼。”
无锡靠着椅背问：“你是他老师呗？”
许圩瞥她，“狗咬吕洞宾，我这不都为你好。”无锡看眼闷头吃饭的梁灿，揉着太阳穴无话可说。
梁灿后知后觉的抬头说：“北大我没信心，你们学校的教育学…，”
许圩问：“你怎么想读特殊教育？你要当老师？”
梁灿道：“我对教育学感兴趣，至于读完以后当不当老师，还没想过。”
许圩问：“你对历史也有兴趣？”
梁灿点头，“有啊，专业不都选感兴趣的？”
许圩摇头道：“不是，至少对普通人不是。我们都是选实际，出来好就业的。”
梁灿乐道：“我也是，所以我想主修经济，辅修历史或特殊教育。”
无锡叩着桌子问：“你傻乐什么？”
梁灿道：“老师不觉得很好笑？”
许圩推她，“乱打岔！没礼貌。”看着梁灿道：“你将来要接启元？”说完拍脑门骂道：“屁话，你肯定要接启元的！”
梁灿踌躇道：“不一定。”
“那你读经济干嘛？”
梁灿理所当然道：“家里有公司啊，不管我接不接，关于这方面我都要懂点。我读特殊教育也不一定是要当老师。”
许圩唏嘘，“富家子就是不一样，到底境界不同。我读书就是为了赚钱苟活。”夹了粒虾仁问：“目前水平怎么样？考我们学校肯定不成问题吧。”
梁灿看一眼无锡，低头喝汤道：“没问题！”
无锡就纳闷了，“梁灿灿，就你这学挖掘机的水平，哪来这么大自信？”
梁灿一脸笃定道：“我就是能考上！”埋头扒着碗底的饭，嚼着米看她。
第二十四章
梁灿一脸笃定道：“我能考上的！”埋头扒着碗底的饭，嚼着米看她。
许圩不解，“现在什么情况？差很多分？”
无锡不轻不淡道：“六百出头…，”
许圩咂舌，“埋汰谁呢？显得你跟750分考进来似的！你不比他高多少分，也没见你去学汽修啊？”鼓励着梁灿道：“还有50多天呢！临场发挥好的话，绝对没问题！”
梁灿点头笑道：“我也这么想的！”
许圩清了声嗓子，拍着胸脯道：“姐姐我当年高二的分数五百出头。高考“嗖”的一下六百三十分！优不优秀！厉不厉害！”
梁灿目瞪口呆，“厉害！怎么做到的？”
许圩撸起袖子道：“哎，说来话长。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高二那年刚分完文理，晚上就下了瓢泼大雨。我在教室上晚自习，老师突然进来递给我个饭盒，里面装的是热腾腾的饺子。那天中午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想吃饺子，晚上我爸顶着暴风雨就送来了。我站在楼道往外看，他的裤腿挽到了膝盖，穿着雨衣微驼着背站在门卫处避雨。尽管离得远，可我发誓，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满头白发，看到了他八十岁的样子。晚上我失眠了，我彻夜的在想我读书是为了什么？然后我就一路开挂到北京！”
无锡漱了口道：“别再叨叨这事了，耳朵起茧子了你给治？”
梁灿愣了片刻，挠着后脑勺说：“这文章老师当范文给我们读过，好像叫《生命至要的一刻》。”
无锡“呵”了声，扭头看她，“翻车了吧！”
许圩急声道：“对对对！我就是作者本人！我就是作者本人啊！”
无锡讶异，“什么玩意？”
梁灿犹豫道：“作者名字我忘了，但好像是石家庄的学生？读的是哪个高中…，”
许圩激动的热泪盈眶，“对对对，是我是我就是我！没错就是我！我就是石家庄的！太他妈感动了！居然被北京的学校拿来当范文，这也太…，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无锡晃着腿质疑，“别是弄错人了？白高兴一场！”
许圩不满道：“你心里扭曲！你就见不得我好！”回头看梁灿，“这真是我写的。”
梁灿笑道：“我相信许姐！”
许圩唏嘘道：“高考那年，我整个神经都错乱了，梦里都是在做题。平均每周要哭两次，我甚至愿意用十年的寿命，换一所好大学！”又拍着胸口道：“我过来人的切身体会！那些发自内心认为分数不重要，高考不重要的多半是高知家庭！他们确实有底气这么说，他们更注重孩子的品质培养。他们自身的人脉跟资源，丰富且优质。我们大部分人不行，我们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的文化程度有限…，”
无锡打断她，“照你这逻辑，挖个坑呗？双一流以下的统统活埋？”
“听懂我意思了么你？”
“听懂了。你在危言耸听。吓唬我学生。
许圩伸手打断她，朝着梁灿道：“别听你老师扯淡。圩姐这番话不会害了你，至少在高考的问题上，坚定了目标，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无锡挠着下巴问：“那你说，一个人只有二本的能力，他目标是清华怎么办？”
许圩怼她，“怎么办！死去！我他妈还想嫁给扎克伯格呢！”
无锡踢梁灿，“听着没有，认清自己很关键，不能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志愿要填…，”
许圩道：“嘛呢，你别说话了行不行？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回头看梁灿，“你老师的梦想是当咸鱼。她跟我们不同空间。我们是有理想有明天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无锡剥着口香糖，懒得搭理她。
梁灿想了下道：“我爸常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某种程度上我是认同这话的。有些人是方仲永，有些人年轻有为，有些人大器晚成，总之不尽相同。基本在所有学子心中清华跟北大，是国内仰之弥高的两所大学。但这两所大学才多少名额？双一流，985，211加起来才录取多少人？每年考生差不多900万左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考生竭尽所能也挤不进去。我就在想，接受平庸算不算一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