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灿(14)

姥姥在客厅应声：“锡锡来了呀，快过来让姥姥看看。”

无锡绕过玄关走进客厅，姥姥穿着身喜庆的中国风红夹袄，坐在沙发上朝她摆手道：“坐过来，让姥姥瞧瞧！”

无锡坐过去，姥姥摸着她脸问：“怎么又瘦了？”

舅妈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笑道：“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多准备俩菜。”

姑姑无飒随后也从厨房出来打招呼，“锡锡过来了。”话落，表妹李嫣从卧室出来告状，“舅妈，你看看无澜，他占着电脑打游戏不给我玩。”

表弟无澜在卧室喊：“你整天就会告状，你还会什么呀！”

姑姑无飒看着李嫣，眼神略带警告，“你安生会啊，等下就开饭了。”

李嫣赌气的坐在沙发上，“我不吃饭，我等会要吃蛋糕。”

表哥无辜从阳台出来，“就显着咱们家人多，打个电话都不太平！”一路走到无澜卧室，敲着门说：“给你一分钟，立刻把电脑给我关了。”出来看到无锡，挑眉问：“怎么过来的？”

无锡头也不抬的拆着礼盒，“降落伞过来的。”拿出金手镯递给姥姥道：“祝姥姥福如东海，身体安康。”

姥姥笑呵呵的接过，“好好好，你过来姥姥就很高兴了，买什么礼物呢？”

李嫣跃过来接过金镯，“哇，看起来好气派，跟电影里头香港老太太似的。”说着就往自己手腕上套，回头朝无飒问：“妈，好不好看？”无飒眼神再次警告她。

无辜拉过她手摘下道：“福气太大，您可消受不住。”递给无锡道：“帮奶奶戴上。”

李嫣撇嘴道：“我就是戴着玩一会，锡锡姐还没说话呢，看把你吓得，我还能拿走不成？”

舅妈指着餐桌，“赶紧腾桌子上菜。”回头冲无锡问：“锡锡，还能闻到屋里的味么？我这心里总不踏实，都说这甲醛闻多了不好，等入秋你表哥结婚要怀孩子……，”

无辜不耐烦的打断，“又提又提，说多少遍了？检测过了放心吧，我们近几年也没打算要孩子。”

舅妈不满道：“不生孩子结婚干啥？趁现在我有空帮你带带，等过几年无澜也结婚了，我可……，”

无辜推她回厨房，“得得得，您别瞎操心了啊，统共三间屋住五口人，将来孩子住哪？结婚后我跟欣欣搬出去租房住，家里快吵死了！”

舅舅呵斥他，“装修房子就是为你结婚的，你们俩口搬出去算怎……，”

无辜举手投降，“爸，你们让我安静会吧，怎么比我们单位还吵？奶奶今天可是过八十大寿，大家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无锡垂头剥核桃，完全不参与他们话题。

姥姥拉拉她胳膊，趴她耳边用自以为的小声说：“将来姥姥这镯子还留给你。”无锡回头看她脸，心里升起两分的内疚。

李嫣拆着无锡另一个礼盒，不乐意的扬声道：“姥姥，我可是听见了，你说这镯子将来要留给锡锡姐，姥姥您偏心了啊！”

无辜呵了声：“李嫣，你脸咋那么大？无锡买给姥姥的难不成留给你？”

李嫣不以为然道：“无锡送给姥姥的，那就是姥姥的了。”

姥姥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嫣嫣你听茬了…，”李嫣咋呼，“锡锡姐，这项链是买给谁的呀？好漂亮！”

无锡盯住她，“放回去。”

李嫣怔了下，撇嘴道：“不看就不看，小气鬼！”随手把盒子丢到茶几上。

舅舅沏着茶说：“嫣嫣，你这乱翻别人东西的毛病得改改，出了门让人笑话。”无辜比了个大拇指，“爸，这句话完全超出您水平，给您点赞！”

李嫣喊道：“舅舅，你怎么跟姥姥一样偏心呀，无锡姐是外人么？我翻她东西怎么了？”

无锡垂头收拾着茶几上的首饰盒，没接话。

无飒从厨房出来问：“李嫣，你喊什么？”

舅妈上着菜出来劝道：“多大点事？孩子们都大了嚷什么嚷？”无辜朝空中抛了粒开心果，仰头张嘴准确无误的接住。

无锡起身进厨房，瞥了眼置物架上的蛋糕盒，拿着碗筷走了出来。无飒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碗，“我来盛吧，最近学校忙吗？”

无锡敷衍道：“还行。”

舅妈招呼着大家都坐下，无辜把奶奶馋扶到主座，舅妈摸着姥姥手腕的镯子，抬头看无锡，“不便宜吧？”

无锡坐下道：“还行。”

舅妈掂量了掂量，“得四十克吧？买个小的让你姥姥开心开心就行了，你也没什么收入，挣俩钱还不赶紧的存起来。”

李嫣接道：“我奶奶生日，我姑姑送了一对呢，合起来没八十克也有六十克了。”

无飒看着她，“没人把你当哑巴。”

无辜启着红酒问：“奶奶，你大外孙女送你副镯子，你小外孙女送的什么呀？你可别藏着掖着不让看。”

李嫣放下筷子道：“我买的蛋糕，我现在才大二，等我赚钱了给姥姥买更好的！”

无辜亲了下奶奶的脸，“奶奶，将来等我赚钱了给你买房子，比故宫都大！”

无澜接道：“奶奶奶奶，我也给你买大房子，比阿房宫还大！”

李嫣气的指着他们俩，“你们俩太过分了！”

第十一章

舅舅端着杯子起身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今儿就是妈的八十寿辰，明个各自忙各的，来来，都起身碰个杯。”

舅妈朝无锡解释，“本来是搁明儿的，谁知道今天都赶巧了。”话落，“啪”的一声，无澜桌前的高脚杯碰倒，杯子滚了下来。

舅妈赶紧去茶几拿纸巾，无辜打趣道：“好寓意，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舅妈拿了纸巾过来，清理着餐桌的红酒问：“茶几上是谁的项链？不收起来摆那干啥？”

无锡喝了口酒说：“那是给您买的，要是不合眼可以去调。”

舅妈愣道：“给我买的？”无锡点头。

舅妈走过去打开，佯装埋怨道：“你这孩子，花这钱干啥？”看眼吊牌“哟”了声，“22克这得多钱啊？眼下金子正贵呢。”

无辜立马给出答案，“问我啊，我在市调部，现下均价350，350x22，7700。”

舅舅接话，“这东西又不当吃不当喝，你也省着点攒俩钱，过会拿去退了。”

舅妈踌躇道：“你舅舅说的对，等会拿去退了吧。”

无锡不在意道：“前些天接了个学生辅导，他家长转过来了好几万。”

“妈，无锡孝敬的您就收下吧。她不差钱！”无辜道。

“啥辅导都好几万？让你表哥也去给人辅导辅导。”

无锡夹着菜说：“一对一的那种，辅导两三个月。”

无辜摆手，“算了吧，我可没那耐脾气。”

李嫣心里不是滋味，“锡锡姐，那你给我妈买了什么？我妈可是你亲姑…姨呢！”

无澜理所当然的问：“这你也啃？锡锡姐是我妈喂养大的，你妈养了么？”

舅妈拿筷子敲他，“赶紧吃吧你，指不定哪口长膘呢！没大没小。”

无澜嘀咕，“我哪说错了？”

李嫣啪的放下筷子推他，“有你说话的份么？我妈也是你姑姑。”

无澜本身坐的是小圆凳，两只脚腾空支在凳子上，不妨被李嫣这么一推，连人带碗的摔了下来。无飒朝李嫣脸上就是一巴掌，“滚出去！”

李嫣捂着半张脸，推开椅子拿起包摔门就跑。

无锡淡定的夹菜。

无辜也淡定的夹菜。

无澜从地上爬起来喊，“姑姑，李嫣是有病吧！”

舅舅拍着桌子，“够了啊，你奶奶过生日呢！”

舅妈小声劝道：“你也不能在人前打她呀？”

无飒夹着菜不冷不淡道，“她欠收拾。”

舅舅不满道：“还不是被你给惯的？平常就没理料好，没家少教的。”

无飒放下筷子，“哥，你的家教好？”

舅妈赶紧圆场，“菜凉了菜凉了，妈正过寿呢！”

舅舅也放下筷子，“我家教比你好，俩李嫣加起来都不抵无锡。”

舅妈推他，“你少说两句吧！”

餐桌气氛僵了起来，姥姥耳背听不懂他们在闹什么，但从表情看出很不愉快，伸着筷子劝道：“快吃饭，快吃饭。”

无飒起身道：“对，你家教好。我教出来的孩子就这德行，看不惯以后也不碍您眼了。”拎起自己的包到门口换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