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就吱个声(39)
第33章 33
后方的体育馆里依然华灯溢彩、乐声阵阵。
许缱表演完，卸下行头，就和段炤在体育馆外边汇合了。 ”你现在回上海吗？”许缱问。
段炤：“你呢？”
“主办方给我们订的酒店可以到明天退房，我想在酒店休息过后明天再回。”
“这时候我也懒得赶车了。”段炤说，“明天跟你一起回吧。我就在你们酒店也去订间房。”
许缱点点头。那酒店不远，走路过去便可。
“好几年没回苏州，城市的变化居然这么大了。”段炤感慨。
“是啊，想起来，我在苏州其实只待了半年，后来再没有来过。但是苏州是座很有韵味的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到了酒店，段炤办理了入住，两个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段炤和许缱在一家老字号的早餐店吃着久违了的苏式汤面和生煎包时，段炤忽然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回上海前去我们学校看一看？”
许缱把汤勺搁在碗沿，愣了一愣，“学校……你不打算回家看看，而是想去学校吗？”
“回家的话，只怕不能按时回上海了。”段炤自嘲地轻笑，“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我爸不能把我从上海捉回来，但他要知道我到了他的地界，保不齐做出什么强制性措施来。”
“这么多年你能安心打电竞，说不定你爸早就放下和妥协了。”
“也许吧。”段炤无所谓地笑笑，“但我从小就猜不准他的心意。也不想去试探了。”
“你想不想回学校看看？”段炤继续问。
“嗯。”许缱点头，“虽然只在这读了一个学期的书，但我还挺怀念的。不过，我们能进去吗？”
“能。”段炤笃定。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在店铺外的青石街道上，遛狗回来的老大爷提着豆浆油条慢悠悠地走过，手里的拐杖在地上咚咚地一下下落下，清脆又绵长。
*
许缱和段炤当年上学的学校是苏州一所有名的老牌中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校门重新返修了，如今的校门，许缱和段炤都看着有点陌生。
这天是周六，学校里人不多，除了在校住宿的学生，就是来上竞赛班的学生。
学校一般不让外人随便进，许缱本来以为会要跟传达室的门卫大叔费一番功夫，没想到段炤只是简单跟那大叔说了几句，大叔就让他们进来了。
许缱问：“他知道你是这里以前的学生吗？”
“他不认识我。”段炤说，“不过我来之前跟老黄打了通电话，让他帮我预先搞定了门卫。”
“老黄？”真是一个熟悉又遥远的称呼，许缱骤然回忆起那张脸，严肃冷面，脸上的沟壑里却填满了勤恳负责。
“黄老师今天在学校么？”
“没在，在家陪女儿呢，听说我和你来了，本来要来学校的，被我给劝住了。”段炤说，“老黄也不容易啊，那会儿就秃头了，现在真不知道头发还剩下几根，现在的小崽子们多不好管呐，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会儿吧。”
许缱暗暗心想，那会儿的小崽子也不好管呐，段炤不就是个中翘楚么。老黄头秃也有他一份功劳。不过，她可不敢把这话明说。
“黄老师是不是快要退休了？”
“还得有几年呢。”
“没想到你和黄老师这么多年了还有联系。”许缱记得，上学时黄老师对桀骜不驯、散漫无矩的段炤时常是一脸嫌弃，看不出原来师生情谊深到这么多年后还有联系的地步。
“我猜老黄其实内心里一直很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段炤玩笑似的臭美。
许缱觉得，这说不定是真相。段炤其实是个行事很有分寸，情商比较高，在人际关系里非常吃得开的人，再说，他那时候理科成绩颇不错，老黄对他在物理上的悟性还是很满意的。段炤说老黄喜欢他，真不是信口开河。
踏进校园，不时有嫩得像小树苗一般的学生直白地打量着他们。
“说不定有人会认出你。”
“认出就认出吧。都是校友，没啥。”
许缱想了想，问：“黄老师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电竞职业选手？”
“知道。”段炤知道许缱想知道什么，“别看老黄一副古板样，人比我们家老头开放包容多了，非但不觉得电子游戏是毒瘤，电竞是不务正业，反而激励我在电子竞技上为国争光。老黄是有大格局的人。”
“原来黄老师这么开明。”
“老黄听说我和你一起来的，还问起你的情况，听说你现在也在做自己喜欢的职业，他也很高兴。”
“啊？黄老师他还记得我？”许缱自认以前在班里不算起眼，又只读了一个学期就转走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黄老师还记得她。
“你可不是一个那么好忘记的人。”段炤以切身体会抒发感慨。
校门虽然返修了，校园里的变化却不大。回忆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涌出，曾做过课间操的操场，草色无异于当年，小卖部里的阿姨却已经换了好几茬。青葱岁月里一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片段，现在却是再难拥有了。
教学楼二楼，那间挂着初二八班的牌子的教室，曾经就是段炤和许缱所在班级的教室。教室门为自习的学生开着，但此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进去看看。”许缱刚想说会不会不妥，段炤已经大踏步走进了教室，许缱便也跟了进来。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是坐在哪个位子上么？”站在讲台上，俯视着下方，段炤偏头问许缱。
许缱没有说话，她径直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很明确地走到左后方，在某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把视线投向段炤，对自己的答案很自信。
段炤轻笑，也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在许缱身后的座位坐下。
一点儿没错，当年，他们就是坐在这两个座位。
许缱给段炤递过无数次的卷子和练习册，还有一次递卷子时被割到手指。
段炤的长腿屈着，如今这张书桌对他的长手长脚来说略微局促逼仄了点。他看了看桌面，上面是一本摊开的政治练习册。随手翻了翻，果然，枯燥不减当年。
“看着就头疼。我记得那时候，政治历史这种科目的作业，我都是抄你的。”
“有一次我不给你抄，你还说我是小气鬼。”许缱控诉。
段炤轻笑：“怎么的？还记上仇了。”
伸了个懒腰，“熟悉的感觉，这桌椅就是我当年那一套。”
许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么些年了，学校就算不换，搬来搬去的，肯定也弄混淆了。”
“肯定错不了。”段炤打量着桌子，“我坐过的桌子，我还不了解么，这上面有些小细节我都记得的。不信，我还在上面做过记号呢。是我名字的拼音缩写。”
段炤意欲证明。没记错的话，记号是在左边的桌肚壁上。
“哈哈，果然没错。”段炤找到了他之前刻的DZ字样痕迹，顿时对这桌子更生亲切感。不过又看了一会，他面色渐渐由得意转为无奈气愤，“我靠，谁这么缺德。”
许缱好奇他怎么情绪突然转变，也歪着头去看，半晌，看明白了，眉头皱起道：“真的。好缺德呀。”
“你嘴角收一收好吗。”段炤轻弹了下她额头，“演技一点都不过关。”
许缱忍不住，单手托腮笑得灿烂。
原来有寂寞无聊的人，在DZ下写了个“大猪？”并且用箭头指向了DZ。
段炤本来想把大猪涂掉，但最终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工具而放弃。
两个人在操场走了一圈，走到篮球场那块，正巧有几个少年在打篮球，还驻足看了会。有个男生竟跑过来问段炤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打篮球啊。”段炤看着对面一水的细胳膊细腿比他矮上一截的正在发育中的青葱少年，非常欠打地说了一句：“跟你们打显得我有点欺负人了吧。”
中二年纪的男生哪里听得了这个。那男生立时便燃起了战意：“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谁虐谁还说不定呢。”
段炤欣赏男生的锐气，赞许地轻笑：“来吧，少年。”偏头给了个眼神给许缱，就大步流星地加入了。
许缱站在篮球场旁香樟树的树荫下，阳光从树叶间隙穿过细细碎碎地洒在她乌黑的发梢上。曾经也有几次，她见过少年的段炤在这个球场打球，那时总有一些女生候在球场边，专门为了看段炤，许缱从来只是匆匆经过，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