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罗曼司(106)
扬润只得睁了睁眼睛，把一行代码敲完，进了老彭办公室。
霍副院长向扬润宣布：“扬润，彭组长暂时要到深圳总部学习一段时间，期间组里工作由你主持。”
老彭脸上仍然有意外表情残留，不过，他已经调整好了思路，对霍副院长和行政总监道：“我没有意见，扬润本来就是我们组的骨干核心，我相信他主持组里工作，能发挥更大作用。”
扬润看了看面前三人，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行政总监微笑道：“扬润，这可是大家对你的重视啊。按年龄算起来，你是咱们研究院最年轻的组长了。”
扬润虽然对霍副院长不感冒，对行政总监也没有太多好感，但还是说道：“感谢……领导们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院领导们的期望。”然后顿了顿又冒出一句，“一定把彭组长安排的工作做好，顺利完成组里的任务。”
霍副院长点点头：“好吧，我们这就向员工们宣布。”
几人从办公室出来，老彭通知大家暂停手里的工作，到会议室里开会，有重大事项要宣布。
等大家落座，行政总监清了一下嗓子，刚要说话，哪知老彭摆出一副坚决的表情，抢先说：“未来一段时间，总部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研究院领导决定由扬润代替我主持组里的工作。大家有没有意见？”
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下的领导变更，一个个楞着不知如何反应。
行政总监道：“扬润虽然年轻，但是在研究院的核心项目中屡立大功，工作能力一直受到院领导们的看重。彭组长因为要去总部一段时间，所以院里研究决定，由扬润代理组长职务。”
老李听行政总监说话，他心思机灵，当即鼓掌：“由扬工领着我们，肯定没有问题。”那表情如同中奖一样兴奋。只不过，偌大一个会议室，只有老李一个鼓掌喝彩，未免有点冷场。但小黄等几人也跟着鼓了掌，这样虽然稀稀落落，但也算得到了“拥护”。
霍副院长含笑道：“还是扬润说几句话吧。”
扬润坐在霍副院长身边，心里起伏不定，激动得快要全身颤抖，一直处于强忍状态。他听了霍副院长的话，想了想，试着组织思路：“这个事情对我来说也很突然。咱们现在任务比较重，我们原计划是春节前完成任务，又后拖到清明，现在又提出五一前完成……”
说到这里，扬润自己也有些泄气，他连忙打住，怎么说起这些来了？不吉利。于是扬润连忙拿出必胜的信心宣示：“我相信，只要我们与其他组配合好，就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到时候全体放假、拿奖金！”
扬润后一句话，赢得了大家衷心的掌声。
扬润说完这话，他心里又不安，这个可不是自己能作主的吧？但现在自己代理组长，或许有这个权限也说不定啊。
接下来，大家在兴奋、不安的气氛中，工作完了一天。
老彭也把工作移交给了扬润。在老彭的办公室，老彭对扬润也不保留，将自己电脑与项目相关的资料，全部移交给了扬润。
扬润从进利捷研究院，对动不动就发表长篇大论的老彭，一向是敬而远之。自从边兴提拔后还有了抱怨。直到自己被提拔，才对老彭态度有些改进。而边兴、小包辞职，扬润工作加重，让他牢骚不断，居然也在全组工作例会上与老彭争执了。
而现今，扬润的心态已经调整到与老彭平等的位置了，只不过，见到老彭仍是有些发憷。是的，只有自己要代理组长工作时，真正晋级为研究院的中层，扬润才真正地把自己放到了与老彭平等的位置。
第121章 交接谈话
老彭交接给扬润几十摞厚厚的资料。
扬润苦笑翻看了一下，指着全组人的工作计划与进度表，说道：“组长，我恐怕做不好啊。”
老彭笑道：“你呀，我对你有信心。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一聊。”
“不，不，不，还是我请你吧。”扬润连忙说。
下午5点时，老彭让组员们提前下班了，也不用加班。老彭在前面开车，扬润开了车在后面跟着，十几分钟后，两人到了老彭熟悉的一处餐厅吃饭。
席间，老彭畅所欲言：“咱们利捷研究院，的确是难得，确实有一大批人才。咱们组的人才，你是第一个。清明节前，院长找我谈话，对我有过暗示，要提拔重用你。没有想到啊，来得这么快。”
扬润想，说自己受到老彭提拔，这是违心的，也不是事实。于是只得说自己进入利捷以后，从老彭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老彭却摆手不认这个马屁：“扬润啊，我对你，其实一开始并不看好，一度认为边兴为人处事更圆滑，所以最先推荐了他担任主管。这个是我的不对，你不怨我、怪我，我就满意了。”说着仰口喝了一口饮料。
扬润连忙摆手：“组长，你可别这么说。你安排全组人的工作，细致入微，这一点，我到现在还没有学到啊。我一直担心着呢，光这个工作例会我也开不下去啊。我该怎么开呢？组长您得教教我啊。”
老彭这才开心一笑：“扬润，不用担心例会……”
“不行，不行，我可从来没有当过领导，这十来个人，我可怎么管理呢？您一定得教教我啊。”扬润想到明天一人面对以前的同事们，自己还真是有点怯场。万一管理不好怎么办？大家全都指责自己，把全组弄得一团糟……真是越想越没有底。
老彭呵呵一笑：“管理，其实就是运用权力嘛。咱们的文化传统啊，就有种官本位思想，说白了，就是权力崇拜。只要你保持威严，他们自然会主动地亲近、讨好你。如果你去主动表示自己愿意与他们平等，他们反而会不适应的。”
扬润吁了口气：“的确啊，从刚一进组，我与组长对话时，总感觉怕怕的。”
老彭笑：“怕我什么？”
“虽然明知道你不会辞退我，也不会故意找我麻烦，但……就算在例会上对我严厉一些，我都会很担心。”
“这就对了。你就要让组员们有这种感觉，时刻意识到你手中的权力会对他们产生作用就好。”
听了老彭这一番话，扬润心中有些反感，难道这就是管理？这不是以权势欺人吗？
只听老彭又叹气，道：“其实干咱们这一行，我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如果不能在两年内熬到总监或者副院长的级别，我也该离开研究院，去一家小企业当技术守门人了。”
“其实咱们程序员……是越来越吃香的了。”扬润吃了一口菜，半劝慰，半真心地说。
“程序员越来越吃香是没有错，但超龄的程序员呢？像我这样，三十多岁，快要四十了，还是一个项目组长，只是个中层管理员啊。我如果混不到高管的位置，四十岁一到，我这辈子也就到头了。上有老，下有小，时间不站在自己这边了。以前年轻时，我也觉得自己受到命运青睐，还在一家小企业当过项目组长。被利捷挖来后，以为能混到副院长，至少是总监。谁知道几年下来，动都没动。我啊……这辈子是到头了。你不一样啊，你和边兴不一样，都有前途，比我要强。”
虽然是喝饮料，但扬润感觉老彭有些醉了。因为他开始点评起院领导来了。并把霍副院长骂了一通，说他是个衣冠禽兽。另外又把行政总监骂了一通，说他尸位素餐，不招聘人，所以自己完不成进度。
扬润看吃得差不多，就提议结束。老彭这才不骂。
临别时，老彭语重心长地劝说：“扬润，我有点傻，在年轻的时候，我也是程序员中顶级的。刚到利捷，谁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工作能力强。但是……研究院给我评奖，浦东区、张江都把我评为劳动模范，还代表新阶层人才做报告……我就浮躁了……我悔不该呀……有那么三年时间，没有加强学习，反而处心积虑博名声，想方设法搞关系。结果什么也没得到……自己技术反而落伍了。一有孩子，更顾不上业务了……扬润啊，我看你也在申请入党，别当真啊……咱们是企业，利润是第一，业务是第一，创新是第一……可别让身外的虚名迷惑住你啊……要不然，丧失了核心竞争力，那就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