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是许多你(61)
瘦猴看见了血,有点慌。
压抑住愤恨,拐出去找止血的东西。
时栩见他走了,又瞟了眼地上的玻璃片,如她所愿。她蹭了蹭身子,用绑在一起的双手抓到了一片玻璃。
**
顾风堂和江准一前一后分别坐回副驾座和驾驶座,坐定后,江准慢腾腾启动车子。
“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像是地底发出的声。”
江准点点头,他同意顾风堂的感觉。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顾风堂往眼前这栋烂尾楼瞟了几眼。
江准不紧不慢地在倒车,故意倒了几遍,才倒掉转好车头。
拖延时间的目的,是想看看究竟楼里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车前挡风玻璃外,视线范围里窜出一个身影。
“喂!江准!!那是!!!”顾风堂朝前指着。
江准已经开了车门,直奔向前方。
是时栩!!时栩啊!!!
时栩用玻璃片割掉了绳子,趁猴子没注意,看见楼梯就飞奔过去,等猴子反应过来,她已经往上爬了好几级。
时栩成功逃了出来。
“栩栩!”江准拼尽全力向她跑去。
时栩回过头,看到了江准,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放。
她快哭了。
看到江准的这一刻,泪水在她眼底不停打转。
马上要落下来的时候,泪珠戛然而止。
时栩的喉间被一个利器抵住了。
江准停在离时栩五步远外,对时栩身后瘦巴巴的男人怒吼:“你别动!”
猴子双手打颤,死死扣住时栩,说:“你也,也,也别动。”
时栩脚力总归比不上吃饱喝足有力气的男人,在她跑上来的时候,猴子追上了她的脚步,快速拿下皮带上的钥匙扣,用钥匙扣中的一把小刀抵住了时栩的脖子。
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别动!”猴子再次强调,刀尖紧贴时栩大动脉的皮肉。
这时顾风堂也赶了过来,和江准并肩站着,事态发展太过出乎意料,根本来不及反应。
江准试图安抚他:“我们不动,我们不动。”
猴子让他们两个后退,江准和顾风堂照做,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猴子也拉着时栩往烂尾楼方向退了一连好几步。
僵持了五分多钟,猛地,耳边响起尖厉的警笛声,江准内心一震,看向顾风堂。
顾风堂被看得心虚,只好说:“我看事情失控,所以通知了陆祺。”
“你有病啊!”江准朝他怒骂,然后立马看向猴子的反应,死死盯住他拿着刀的手。
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警笛后,猴子的大脑由一片空白瞬间被涌入的血液灌满,连眼眶都在刹那间肉眼可见地通红。
红血丝爬满了双眼,他快没有理智了。
就在他失智的一瞬间,江准捕捉到猴子的手腕一紧,刀尖不受控制地往时栩脖子皮肉里扎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江准两步飞冲上前,把时栩往外一推,脖子离开了刀尖。
时栩被推到了地上,抬起头,看见江准抓住了猴子的手腕,却一下子,被暴走的他挣脱,手乱挥舞,划破了江准手掌的虎口,趁江准下意识去捂伤口而分了神的霎时间,猴子拿刀的手往前一伸。
刀子捅了进去。
“江准!!”时栩的眼里倒映出一股涌动的鲜血,从江准的腹中流出来,先是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很快,血汹涌迸出,脚下的地面腥红了一片。
顾风堂狂奔过来赶到的时候,也只是堪堪接住了即将站不稳的江准,而此时,警察从四面八方跑来,几个身手好的不消两下便制住了猴子。
猴子看见警服,主动扔下血淋淋的刀,像疯了一样,抱头蹲下,嘴里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主谋。我交代,我交代,熊强熊强在上面。”
一直躲在烂尾楼顶楼的熊强被警察抓了下来。
顾风堂替江准捂住腹部伤口,却看见江准没了血色的唇瓣轻启轻合。
叫着:“栩栩,栩,栩。”
快没力气了。
“别叫了,省点力气,她过来了。”顾风堂托住他,叫他赶紧闭嘴,别牵动伤口。
时栩眼睁睁看着刀全数没入腹中起,就再也没了意识,感觉自己成了架失魂的躯体,站都站不起来。
直到听见江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时栩才支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向他走来。
时栩蹲下身,却不知她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的狼狈。
她不敢看江准的伤口,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问了句:“不要,命了吗?”
江准尽力扬了扬唇角,却笑:“你也是我的命啊。”
第51章
意识模糊的一段时间里,江准做了一个梦,一个不长不短的梦,却十分真实。
时光的表针逆时针打圈,倒退回时栩被绑架的那晚。
梦里的江准躺在时栩隔壁的房间,发完微信后,在墙壁上轻轻敲了两下。
“晚安。”江准默念。
尽管说了晚安,江准没能很快入睡。
一闭上眼,就感觉方才海边的风轻拂他耳畔,闹得他睡不着。
时栩在海边对他说,给她一晚上的时间认真思考, 第二天给他答复。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答复?江准反复设想可能性,设想了几十种,内心越来越不安。
江准久久难以入睡,干脆起身。
披了件外套打开房门走出去,散散心。
双手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江准望向远方。远方连绵的山头一座座像是黑夜的影子,比黑夜更黑,映入眼帘。
看了会儿,视线慢慢挪回,从远方的深黑落在楼下村口。路边仅有一盏微弱的路灯,但因为和远方的光线有了对比,显得尤其明亮。
路灯下,江准看到一个身影,徘徊不停,漫无目的地绕着路灯柱走来走去。
是时栩。
梦里的江准,看到了半夜睡不去,而出来到楼下散步打发时间的时栩。
他下了楼。
时栩依旧是那件海边的衬衫,看上去轻飘飘地很薄一层。
江准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她身后,披在她身上。
时栩在他梦里惊讶地转过头,目光从她身上多出的外套往上移,直到看见了江准,惊讶之余,浮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喜色。
“很晚了,怎么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
小姑娘现在变得都不会好好回答他问题了,反倒把问题抛还给他。
江准笑了,又问:“在想什么?”
他见时栩在楼下低着头来回走着,显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时栩不答,只是低头浅浅一笑。
夜里陆面的风不比海风,一阵阵风吹来,带来一路的温热,吹得人心痒。时栩靠在路灯柱子边,站得有些慵懒,多了江准陪在她身边,放松了很多。
两人在浓重的夜色里站了不知道多久,耳边吹过了不知几阵风,这时,时栩的声音缓缓传来。
“江准。”
“嗯?”
江准打起精神看向身侧的她。
只见时栩讲了几句话,垂着眼帘,眼波流转情意缱绻,但声音很轻,江准听的不是很清楚。
“什么?”江准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越来越轻的声音。
可是,梦里的声音愈来愈淡,江准只能听到很细碎的声音,慢慢的,连声音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看着时栩启启合合的嘴唇,他也读不出唇形,一时间着急又无可奈何。
渐渐,江准的意识开始模糊,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梦里的自己,他这是在梦境里,快醒过来。
一晃神,眼前的时栩随着越来越弱的晚风,身影渐渐变得黯淡,再然后,消失了。
江准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栩栩。”
江准惊醒了。
他这一声低吟还吵醒了趴在他身旁的时栩。
时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太困了没撑住眼皮打架,坐着坐着不知不觉之间,便趴了下去,睡着了。
“你醒了?”时栩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栩栩,这是哪儿?”江准刚转醒,粗粗扫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医院。”时栩说。
江准微微低头看见身上的住院服,是了,的确在医院。
在安慈,江准受了刀伤后,立即被一起来的救护车送往了最近的医院,大致处理了伤口,脱离危险后,江家叫了一架直升机飞速送回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