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是许多你(39)
房间门边正站着一个人。
时栩吓得连退几步,被床板一绊,跌坐在柔软的床上。
“江,江,”差点被吓到失声,“江律师?”
江准站在门口一时迈不动步子,原本他没想吓她,都是意外。
“你怎么在家?”
“你打算走?”
时栩和江准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
时栩愣了一下。
江准解释:“请了假。”
时栩心底苦笑,连请假都是同步,险些要被这该死的缘分给诓骗了。
缘分什么的,大多是自作多情。
江准盯着时栩的行李箱,不再明知故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你,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时栩想了想:“离婚的手续我不太懂,可能还得麻烦江律师多指点。”
江准:“……”
江准:“没有其他问题了?”
时栩对他的话感到几分疑惑,这话不像是从江大律师嘴里说出来的,他想要她问什么呢?
“没了。”时栩站起来,拉起行李箱的把手,作势要走。
时栩拖着行李,走到门口,江准却堵在门口,垂眸不知道是在看地板还是在看行李箱,或者是出神了。
“江律师?”
“嗯?”
“我过不去。”
“嗯?哦。”江准反应过来,侧身让出路来。
时栩怪异地瞧了眼江准的神情,怎么感觉今天的江准痴痴傻傻的,问出的话做出的举动,心不在焉魂不附体似的。
走到门厅,时栩穿上板鞋,打开鞋柜里她带来的几双鞋子,抱着鞋盒垒在行李箱上。
收拾好一切东西后,时栩打开门。
要走了。
“栩……时栩。”江准又出现在时栩背后,叫住了她。
时栩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她发现江准的视线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眼睛,竟无比炽热。
“你忘了一样东西。”
江准朝时栩走过来。
与其说走过来,不如说迎上来。
时栩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怦然的心跳像是死灰复燃,潜意识里在期待些什么。
江准走过来,突然,极速刹车般定住。
停在离时栩两三步远的地方。
他暗暗叹了口长气,眼里的炽热眼里的冲动在这一瞬间熄灭。在抑制住之后,江准的面色恢复如初。
他指了指地上的拖鞋,那双他买的猫耳朵粉色拖鞋。
“你忘了把它带上。”
江准如是说。
时栩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心堵得慌。
“不用了,”时栩再次转身,“江律师还是丢了吧。”
门关上了。
第32章
周五中午,嘉海市婚姻登记处。
午休非办公时间,偌大的婚姻登记处显得空荡荡,稍微一丁点响声就会被安静的空间放大,落在耳朵里,此时任何声音都异常刺耳。
登记处唯一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接过递来的证件和离婚材料,按照流程询问了姓名、出生日期和离婚意愿。
“自愿离婚。”时栩说。
工作人员看向旁边的江准,可他半天没开口。
“江先生,您是,自愿的吗?”工作人员紧紧盯着他的脸色发问。他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刚准备下班去吃饭就被科长安排了这一出,看江准脸色不妙,他心里不由得跟着慌乱。
空气凝固了几秒,江准发出一声:“哦。”
实习生忍不住擦了擦汗,这语气,大概也许,可以当作自愿吧?
接下来,给出一份离婚登记审查处理表,让时栩和江准在上面签子和按指纹,结束这项流程后,实习生把两个人的结婚证加盖上条型印章,注明:双方离婚,证件失效。
又把注销后的结婚证复印存档,原件退还给时栩和江准。
最后,拿到离婚证。
得到江准眼神给出的释放许可,实习生收拾好东西飞速撤离办公室。
狭小的办公室内,剩下时栩和江准两个人。
刚才一起进来的时候,还是法律保护的夫妻双方。
现在,变成了陌路人。
时栩坐在椅子上没起来,看手里的两本证发呆,她需要缓一下。
“什么时候还有空?”这时候,江准打破了沉寂。
“嗯?”时栩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江准提醒她:“过户。”
新修的离婚协议书中,在婚前协议补偿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套房产,作为离婚后的弥补。
房子在江南区一处高档小区,离时栩上班的幼儿园不远。
“不用了,太麻烦。”时栩苦笑。
“不麻烦。”江准看向她,眼神很坚定。
僵持了一会儿,时栩站起来叹了口气:“你不麻烦,但我嫌麻烦。江律师,没有这个必要。”
江准皱起眉,沉声:“时栩…”
时栩打断:“我们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时栩强迫自己深呼吸。
“再见了,江律师。”话音落下,时栩往门外走去,不再留恋。
只留下江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他略显木讷的翻开手里这本离婚证,和结婚证不同,离婚证上只剩他一个人的照片。
再见。
总比再也不见好。
**
今年嘉海市的秋老虎来的很凶,整整逗留了快半个月,才堪堪离开。
恢复到秋高气爽的十月,大家纷纷抓住小长假的尾巴,走出家门。
时栩整个国庆都没怎么出门,在家忙一件正经重要的事。
但时父时母并不这么想,他们自从得知时栩离婚的消息之后,每天都要担心时栩的心理会不会产生负面情绪,一天要担心好几回,但回回不敢当面提起,生怕一提,情况更糟。
好不容易到了国庆七天假,时母本来都计划好一家人去外地旅游散散心,但时栩借口说有事情要忙,实在没有精力游山玩水。
于是一连六天,时栩都窝在家,出门也就是早起买趟菜或者吃完饭陪时父时母散步消食。
时母睡觉的时候还和时父说起,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害怕时栩这个反应是因为受刺激过度,心如死灰提前进入老年生活。
时父心底虽然也很担心,但他没这么悲观,笑话时母,少看点虐心的肥皂剧。
第七天,晨起就是扑面几阵爽朗的秋风。
习习秋风吹过,顺道来带来了庭院里的秋海棠香,香气在鼻尖跃动。
时栩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今天她要去个地方。
出来的时候,时父正在靠庭院的阳台上看书,时母在厨房准备早饭。
时父看书看得正入迷,还是远在厨房的时母听到时栩出来的动静,拿着锅铲走出厨房:“栩栩?”
“怎么,要出去吗?”时母看时栩换掉了家居服,穿了身正经要外出的衣服。
时栩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并回答:“对,去趟疗养院,妈,早饭你和爸吃吧,中饭的菜我买回来。”
“啊?怎么不吃早饭?”时父后知后觉从书中的世界回过神,摘下眼镜。
时母白了他一眼,替时栩回答:“没听见栩栩说要去疗养院吗?听人讲话听半句。”
时父被怼得不敢吱声,耸了耸鼻子重新戴上眼镜。
时母回厨房先关了火,放下锅铲,然后走到客厅低声问时栩:“栩栩,早饭去疗养院吃吗?”
“嗯,之前约好的,陪陈术妈妈一块。”
时栩时不时抽空去疗养院看陈术的母亲,这事时母时父都知道,时栩也从来没避讳。以前是觉得陈术好歹也是时父手底下的学生,现在在研究所,研究的方向与时父相近,所以他多跟时父来往顺便和时栩交朋友,时母觉得挺好的,毕竟多个朋友,对时栩也是多份关照。
不过现在,时母免不了要多考虑一点了。
“栩栩,你和妈妈说说,你对陈术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时栩收拾挎包的手一愣,疑惑道:“妈,你怎么这么问?”
“害,这不是我觉得陈术这孩子其实条件也挺不错的嘛,当时,你们不是也差点相成亲了吗。不瞒你说,他要登门拜访的那天,本来妈就是有意叫你回来,给你俩相互介绍介绍的。”
时母提起三个月前的事情,回想到正是那天,还碰上了送时栩回家的江准。
怎么就,唉。
时母一想到这里,难免心里堵得慌,可惜也有,唏嘘也不少。
时栩听明白时母的意思,她实话实说告诉时母:“妈,我和陈术就是普通的关系,从前他是我学长,现在是朋友,未来也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