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人设崩坏的日子(119)
虽说倒也无数次想过,按照言情小说里的套路,她这会儿应该要“揭竿起义”,来一段英勇打脸,控诉卓珺的小人做派,赢得万千瞩目,从此迈上爽文人生巅峰。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一来,以卓珺目前的所作所为,毕竟没有踩到她的底线,仅仅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压老板形象,二来,作为一个高级打工仔,她有付出有回报,拿着丰厚的工资养家,既然是自己主动离开了所谓的上流社会,就不会再拿着过去的面子耀武扬威。
是故,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就是让本质依旧是个趋利商人的卓四小姐,也咬牙承认,她于公司而言的不可或缺。
事实证明,她的确做到了。
卓四小姐黑着张脸,在员工大会上点名表扬“谢青的方案确实做得不错,玩家反馈非常……好”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很多年前——
她把三模模拟考的成绩单拿回卓家,卓珺望着上头年级第二的排次,听着卓父难得把一夸一贬的对象调了个边,咬牙切齿又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无论时间过去多少年。
卓青想,还是要承认,靠自己双手获得认可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能够为自己喜欢的职业奉献热忱而博得喝彩,哪怕是一生敌手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成绩,实在是太棒了!
“青姐,终于忙完了,下班要不要去聚个餐?”
江承不失时机地凑到她身边,待她一个懒腰伸完,便大咧咧搂住她肩膀,“我请客啊~上次你被你哥拐走了,这次可不能缺席喔。”
“……我哥?”卓青有些疑惑,“什么我哥?李云流吗?”
说起来,自从上次老太太那回事,李云流跟自己说没接到人,但目睹老太太跟着小谢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这个便宜大哥了。
“就是上次我说请你去吃夜宵,然后你哥抢先一步在楼下把你接走——”
“哦,你说那天啊。”
卓青一下反应过来,顺手拍开江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
“那不是我哥,是我……”
她话音一顿。
收拾好包包,作势起身,又是迟疑良久。
末了,方才在离开办公室前,最后撂下一句:“是我,嗯,比男朋友更近一步那种关系的人,……也是小谢的爸爸。”
当天下午,结束了一连十来天不间断加班的卓青,便特意抽(请)空(假)回家做了顿丰盛晚饭,和家里人一起庆祝这终于能短暂松口气的年末。
当然,由于她这不打招呼的提前一回来,实在太像是突击检查。
小谢端完肥牛片上桌,还不忘悄悄把餐桌底下压着的一个M记纸袋踢到垃圾桶后头、藏得远远的。
父子俩几乎同时间松了口气。
纪司予一边整理桌上碗筷,调试火锅炉的温度,一边也不忘悄悄伸手,冲自家小谢比了个相当隐匿的大拇指,相视一笑。
如出一辙的双凤眼,笑起来时,也是一模一样、浑然天成的漂亮月牙弧。
——不得不说,本质上,这俩人确实都是段位相当高的鬼灵精一哥。
卓青技高一筹,早早看在眼里,倒也没有主动去揭穿这俩人拙劣的骗术。
只招呼着小谢把洗干净的一筐生菜叶端到外头,又最后甩甩手上水珠,将泡好的绿豆粉盛出装盘。
热腾腾的火锅,围坐一桌的三人,还有小谢停不下来的絮絮叨叨,在不知名的往后岁月里,成为这个家很常见的晚饭场景。
“瞧我们小谢吃的,真成小胖子了。”
正吃到兴头上,卓青忽而轻咳两声,伸手,捏住小谢被一口生菜塞得圆鼓鼓的小脸。
小谢被这么一捏,满脸不解地抬头,“啊?”
他吃的可是健康蔬菜诶!
平时阿青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多吃不能挑食来着,今天居然……
小谢鼓起嘴,正要发问,卓青却在结束上句过渡后,又连珠炮般续上两句:“马上过年了,今年放爆竹的时候,就不用缠着你大舅了——让你爸爸陪你去,让他见识一下你有多能嚯嚯,又能吃又能闹的。”
虽说话题牛头不对马嘴,尤其是“爸爸”那两个字说得飞快。
可纪司予却似乎猛然意识到什么,筷尖一停,默默抬眼看她。
小谢并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
闻声,只傻呵呵一笑,囫囵把嘴里那口菜吞下,便把之前的疑问抛在脑后,兴奋接话:“啊,真的诶,要过年了!不过阿青,今年我们在北京过吗?”
不等卓青回答,他想了想,又扭头,冲纪司予小声嘟囔:“爸爸,不知道北京这边能不能放烟花诶,我们之前都是偷偷在老舅的四合院里放……要是能放的话,你陪我去放小蜜蜂和烟花棒哦!还可以带着小桃子一起,嘿嘿(=′ω`=)~”
小谢捧着小脸,显然已经开始沉浸在梦幻的浪漫烟花之中。
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父亲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垂眼一笑。
末了,揉揉他头发,却是看着他最最亲爱的阿青,温声说:“好啊,那我就等过年了。”
那一定会是个热闹温馨的新年吧。
=
不知不觉间,这火锅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多。
吃到小谢都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跑回房间玩游戏,桌上剩下的俩慢吞吞大人,倒都心照不宣地留了个底,完全没有吃饱的意思。
见小谢屁颠屁颠跑远,把房门关上,卓青顺手往纪司予碗里夹了一筷子肥牛,“最近还没问你,白天都干嘛了?呆在家,还是出门逛去了?”
纪司予大概早料到有此一问,于是相当入戏,且一本正经的答:“找工作去了。”
卓青:∑(′△`)?!
“你?找工作?”她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方面的?”
“金融理财类吧,投资方面的。”
“……从基层做起?”
“唔,算是吧,白手起家。”
卓青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
不是她说,面前这人哪里有半点白手起家的局促匆忙感?
全世界大概再找不出第二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跟纪司予一样从容了。
沉思片刻,略微冷静了头脑,她复才重新发问:“你之前说你在上海的时候开掉陆尧,就把大股东和总裁的位置让给了纪司业,但我也没看到金融周刊有什么报道的,像这种大新闻,他们不是都会做很多追踪报道吗——难得你们公司里这种大事,都不需要什么合同,嗯,就做了一个口头协议,你就‘禅让’了?”
“暂时只是口头协议,如果动静太大,股市波动的话,上头的人得找我去喝茶了。”
纪司予随手戳了戳天,“沾了姓氏的光,我们跟政府部/门有很多合作,也有很多国际合作项目,有外交部的人帮我们联络,随便就撒手不干的话,纪氏要承受很大压力。”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阿青,你也知道,我们这毕竟是家族企业,我不在上海坐镇,自然而然地,大家就会默认纪司业主管大事,以他的性格,现在应该给自己置办好一班子人马篡位了。”
“……所以,你就是等着他主动?”
“算是吧,”纪司予往卓青碗里捞了两三块虾滑,“奶奶知道他的几个孙子都是什么德性,就算我主动退位,只要她还活着,应该也不会放心让纪司业一手遮天,准确来说,我是在等奶奶出手。”
奶奶。
说起老太太,卓青忽而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
距离老太太被气到当场心脏病发入院,已经过去了两周多,这中间,她因为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最开始在那守了一夜,后面也没去医院看过,连老人是不是还在301留院治疗也不太清楚。
卓青自诩不太懂那些商场上的股份迁徙云云,便不再往下细究,只转而问了句:“这两个礼拜,你有没有带小谢去看过奶……看过老太太?”
“没有,为什么要去看她?”
纪司予眉心微蹙,“她现在还呆在301,就是想要逼着我妥协,这段时间没少让顾姨用各种方法联系我——但之前她不经过我们允许就对小谢一顿评头论足,不是也没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但你那次确实是差点把她气死了。”
“是,但我是故意的,不是无心之失或者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