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女儿们(19)
“上周五他在会议上无端骂人，我说了句‘只要准时下班就好’，会议结束后他让我留下，问我是谁，我就怼了他，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百有些不快：“从我在这里工作开始，我和他只见过几次，就是这些了。”
“我明白了。”伊一点了点头：“那你清楚吗，在你之前，正面和他发生过口角的人都怎么了？”
“……什么意思？”
伊一放下了简历，双手交叠，看着百：“两人，都在这家公司工作，在和他发生争执后，在三天内接连死去了，死因分别是心肌梗塞和脑溢血，都是这个部门的。五人，在酒吧，舞厅，商场等多个地方和他产生口角，在三个月内坠楼了。”
百蹙起了眉头。
“很明显有蹊跷，对吧？”伊一摊手：“他的确傲慢无礼又愚蠢，但却没有他做了什么的证据。我们跟了他挺长一段时间。昨晚八点，他准备出门，坐上车后，车子突然就自燃了，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出手，他就——”伊一摇了摇头，叹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唯一一个和他发生争执后活过了三天，并且没有遭受任何伤害的，只有你了。”
百一个激灵。
按照伊一所说，三天内必出事，在这几天，她的确遭遇了法术出错和广告牌坠落，难道都和陈伟有关？
但是，她一旦将这些事说出去，被查出最高神的继承人跑到现地来，肯定会引发不小的震动。
不仅如此，那些化石也会把此事当成把柄，念念叨叨，抓着她不放。
“还是说，”伊一问道，“你这两天确实遭遇了危险？在遇到危险时使用的法术是被允许的，说出来也没关系哦。”
“……”百顿了顿：“如果说周五那天，伞被吹烂，导致我淋雨不舒服也是其中之一的话。”
“哈哈，你真幽默。”伊一笑道：“仅此而已？周末两天也都无事发生？”
“没有。”
“这就怪了。”伊一说道：“这个周末，光影商场上的广告牌掉了下来，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也在那家咖啡馆，对吧？”
百沉默了一瞬，反问道：“仅此而已？”
她站起身：“我不知道这是你工作需要，还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如果觉得你可以套出我隐藏的秘密之类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和陈伟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还要工作。”
伊一看着百，笑了出来：“好吧，白百。我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不过因为你是隐地的来人，所以还要做一个检查。”
她的话音未落，尹祎将手伸到怀中，走上前，张开了手掌。
他的掌心里放着一只纸鹤，百睁大了眼睛，只见纸鹤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嘴对准了她。
它颤颤悠悠地飞了过来，落在了百的肩头。
“这是……”百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纸鹤在靠近她之前，就带着她的气息。
“很可惜，白百。”伊一按着桌边，起身：“要请你去治安组走一趟了，作为陈伟被害重要参考人。”
“什么？”百一拧眉，尹祎的关节就噼啪作响。
他一拳打在掌心，好似马上就要上前，反扭住百的手，将她制服。
“刚才不是说治安人员只有调查的权力吗？”百问道。
“我作为治安人员，当然只有调查的权力，但尹祎是穿行者，有逮捕权哦。”伊一公式般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使用暴力或法术，都会面临拘禁，尹祎有权力将你当场逮捕，甚至处刑。所以白百，我认为你和我们走一躺比较好。”
百陷入了无言。
隐蔽术是人人都要习得的，她不知道纸鹤上为什么会有她的法术的残留，但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人要找她麻烦。
会是谁？
导致她法术出错的人，弄断广告牌的人，杀死陈伟的人，留下她纸鹤的人……这些会是同一个人吗？
那些老古板们哪怕再讨厌她，也不可能让她落到这种地步，但她又想不出来其他人选，还有谁会想要陷害她？
“你觉得如果是我做的，我会留下痕迹？”
“谁知道呢。”伊一说道：“请你快些做决定吧，我们是很忙的。”
“……我知道了，我和你们走。”百说道：“我要拿一下包。”
“当然。”伊一一侧头，尹祎就跟上了百。
百走在前面，左手按在会议室的门把上门拉开的一瞬，尹祎察觉到了她要做的事，无声出拳，挥了过来。
百抬起右手，两指并拢，正好点在了尹祎的手臂上。
尹祎一下静止在了空中，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不可能！”一旁，伊一轻声道。
百拉开了门，侧头看了眼她：“你找错人了，那么，有缘再见。”
她随手带上了门，关上的一瞬，尹祎的拳头砸了过去，没能收住。会议室的门，连带着墙一起，轰然碎裂。
第 16 章 百
百关上了门，已站在了自家。对方没料到她会这种高级的法术，她用法术可不是要逃跑，只是为了调查。
回到昨晚七点三十，百想道。
窗外的天色即刻暗去，百拉开门，走了出去，河岸上的风拂过，眼前是一幢高层公寓。
办公室的人在八卦的时候，说过陈伟住在这里，还好她有几耳没几耳地听了些。
穿行者说陈伟是在八点遭遇事故，既然如此，只要她提前埋伏在此处，就算不能抓到陷害她的人，也能避免他死亡。
春初的风还很凉，江岸上有不少人在散步，这河流经百世全城，据说河中放着上古的龙骨以镇压更恶的存在，是所谓的护城河。
她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乌云遮蔽了明月，百推了推眼镜，绕过摄像头，迈步走进地下车库里。
车库里亮着白冷光，一辆辆汽车同玩具般，安静地排列着。百提升了嗅觉，捕捉着她要找到的车辆，但冲入她鼻尖的，却是其他的气味。
气味从不远处的红色跑车附近飘来。
百看了过去。
由于她的身体中流淌着狐狸的血，嗅觉可以凭自主意愿，提高到比一般神更灵敏的水平。
一般隐蔽了气息，她也能嗅出来，这能力很适合用来追踪，也是小狐会被派去做那些工作的原因。
那些在黑暗中活动的存在，会散发出同腐烂的水果一般，过于甜腻的味道，这是百第一次闻到，但她即刻就知道了。
“准备出来？”她隔着段距离，开口：“或者，我过去。”
随着那身影的浮现，车库里的灯闪了闪。
“啪——”
百头上的灯猛然炸开，碎片哗啦啦掉落，穿过她身侧，落到了脚边。
那身影裹在袍子里，只有头露在外面。
听说堕落的神将自己称作“上古的神明”，会戴上昆虫的面具，但眼前这位似乎并没戴面具，而是直接变形了。
真是奇怪，都有他们在了，治安组的人竟采集到了她的法术残留。
“你在这里做什么？和陈伟是什么关系？”百问道。
对方沉默地看着她，头上的触角动了动，咧开了嘴，上下两排细密的牙齿交错着，足以切切开一切。
“真恶心。”百蹙眉。
下一瞬，她已来到了对方身侧，拳头击向腹部。
虫嘴吐出了针状的物质，直袭向百的面门。
她歪头躲过，手上动作未停。
“轰”的一下，力量击穿了虫的身体，手感却不大对。
以百的手掌为中心，从虫的腹部伸出了带着锋利刀刃的触角，如同长出了另一个一个血盆大口，要将百的手斩落吞噬。
百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惊了一下，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的手间骤然出现了一柄长剑，捅进了虫的身体里，从下往上，径直挑去。
百往后疾退，避开了飞溅的汁液，只见那虫从腹部开始裂成了两瓣，喉咙里发出好似嗓子被卡住了的叫喊声，随即往后倒在了地上，一堆粘液淌在了地上。
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还好没被糊上奇怪的东西。
她大步走上前去，站在虫旁，低头看去。
“——”
在这一瞬，无数小虫组成的黑色漩涡突然从身体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