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72)
钟灵紧紧捂住了脸,半晌未等到屁股上的痛意传来,她透过指缝,悄悄看了一眼。
唐安宴似笑非笑,戏谑的眼神透过指缝,摄住她的眼。
眉眼傲然道:“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小爷接的住你。”
钟灵放下手,拍了拍受惊的胸口,舒了口气。
这样的意外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她差点以为,又要摔个狗吃屎!
还记得小时候她爬上树后,下不来,她让唐安宴去找唐叔救她。
唐大少爷,他偏不,非说他接的住。
如此将她从树上哄骗跳了下来......
纵使小屁再敦实,也经不住那结结实实的一摔。
许是男孩子长得慢,那时的钟灵要比唐安宴高一个头,也比唐安宴重,可唐大少爷有极强的自尊心,不承认是自己手短没接到钟灵,反倒恶人先告状,说她跳歪了才摔下了地。
钟灵一向大度,看在唐安宴还有点良心,背她回去的份上,就没和他计较。
唐安宴健硕有力的胳膊,此刻正牢牢地将她抱在怀里,隔着夏日薄薄的衣衫,都能感受到他虽穿着衣服看不明显,却真实拥有的一身精壮肌肉。
钟灵整个人被清新的松针冷香包裹,唐安宴身上滚烫的热度触到冰凉的肌肤上。
热得她的脸腾一下地红了,心间怦怦作响,这会脑海中才突然清晰地认识到,唐安宴和小时候不同了。
钟灵慌忙跳下了地,站好,扯了扯衣角,带起腰间宫绦一阵心慌意乱的铛铛声,强装镇定促狭问道:“你今日不是应该在国子监坐堂吗,怎来了此地?”
手上突然一轻,唐安宴看钟灵用完就扔,避之不及的无情模样,面色一僵,冷哼一声。
亏他还担心她伤心。
这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怪声怪气嘲讽道:“这不是听说有个哭包被师父骂跑了,急着赶来看笑话。”
提到唐徐生,钟灵微微垂下头,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像往日一样回嘴怼他。
唐安宴见她如此失落,突然有一丝后悔嘴太快,明知她还在难过,干嘛故意刺她?
不过唐少爷的傲气,让他低不下头,更说不出道歉的话。
唐安宴僵硬地别开头,伸手抚上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像是要将她的愁绪一并揉掉。
只听唐大少爷别扭地安慰道:“是二爷爷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尊重你的决定,不生你的气了,让我带你回去。”
“你看看你愁眉苦脸的模样,都快丑成了钟馗!青天大白日的,可别把黑白无常招来,赶紧给小爷笑一个。”
钟灵自动无视唐安宴后半句那胡咧咧的鬼话,只将前一句听进了耳里,惊喜地抬起头,杏眸璀璨如星,“真的?!师父真的这样说,不生我气了?”
见唐安宴信誓旦旦地点头,钟灵终于扬起了笑脸。
“二爷爷说尊重你的决定,你做什么决定了?”
唐安宴华刚问完,就看钟灵脸上嘴角的弧度顿了一下,眼珠子乱转,看似在准备编谎话。
唐安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钟灵有什么决定是需要说谎骗他的?
“没什么,就是,就是决定不回燕京了。”
唐安宴心头一喜,可凤眸尽是狐疑,不相信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钟灵飞快地调整了表情,对上唐安宴怀疑的眼睛,反问回去,“我骗你作甚?”
唐安宴将信将疑唔了一声,将胸前唯有钟灵能看得见有所变化的双鱼白玉取出,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把这玉还你,你也不走了?”
钟灵看着这本该是泾渭分明,一半白一半红的双鱼白玉,此刻白色已将大半的红净化成了纯粹的水色,杏眸闪过一丝难过,快到唐安宴都没看清。
她这才想起唐安宴的奇怪问题,皱了一下眉。
“难道你以为我取回玉就会走?”
“难道不是?”
对上唐安宴格外真挚的困惑神情,钟灵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求,唐安宴就是不肯提前将玉还她。
原来是怕她跑了。
她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师父只是让我来拿玉,又没说让我拿了玉回燕京。”
唐安宴仔细地盯着钟灵看,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听得出来这是真话,可为何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脑海中一闪而过,钟灵在树上睁眼见到他一瞬的惊慌,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了?”
钟灵用力摇了摇头,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往唤雨身边拉,“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不是说来接我回去的吗?别让师父等久了,我们快回去吧。”
见日头越渐毒辣,唐安宴也不多留。
伸手将钟灵拉上了马,倨傲地挑着眉威胁道:“你最好没事瞒着我,否则叫小爷知道了,定不饶你!”
“知道啦,你怎么这么烦,骑马要专心,当心别踩到可爱的花花草草!”
“你居然嫌小爷烦?小爷还不如这花草?”唐安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眼看大少爷要炸毛,钟灵赶忙安抚,“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嫌你烦呢?这不是怕师父等不及了嘛......”
虞月卿从一棵腊梅树后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笑闹着,驾马离去的身影,桃花眼中晦暗不明。
方才在禹阳城中,她见唐安宴一脸着急地往城外赶,叫他也不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追上,竟让她目睹了那样令人吃惊的一幕。
原来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唐家大少爷,也会看一个女孩......看到失神。
鄙弃的冷哼在梅林深处响起。
虞月卿转身正想走,却见方才钟灵坐着的树下,距离不远处的草垛里,猛然立起来一道偷偷摸的灰色身影。
“谁在那!”
☆、第四十七章
八月的骄阳,热情似火,肆意撩拨着大地。
一行压着三个笨重大箱子的车队,顶着热浪缓慢地行走在官道上。
车队尾端,负责压箱的布衣壮汉,一个个脸晒得通红,浑身被汗水浸湿却依然硬挺着身子,步伐整齐划一,井然有序。
显然都是受过训练、乔装打扮的士兵。
时不时吹面而来的风,并没带来些许凉意,反倒是携卷起了阵阵让人无处可躲的热浪,迎头带来窒息。
士兵们略有些羡慕的目光落在打头那辆,处处彰显着不凡与华贵的马车上。
唯有它,好似不受这热浪的侵袭,依旧清清爽爽,还时不时透出几缕冷气。
唐安宴就惬意地坐在这辆凉爽宽敞的马车里。
他永远一副没骨头的慵懒模样,歪斜地倚靠在软塌之上。
此刻正仰着下巴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一身小厮打扮的钟灵,拿着蒲扇,不断扇着不知小武从哪弄来的冰块。
丝丝凉爽的冷气扑面,舀块西域进贡的寒瓜,送进嘴里,满口甘甜多汁,他一本满足地眯起了眼,喟叹道:“快活啊。”
齐天佑闻声看他,见唐安宴一脸的享受,身前的小矮桌上,还摆满了刚做好的,各种清凉解暑的点心。
忍不住摇头感叹。
不愧是禹阳鼎鼎有名的纨绔,出门办正事,不搞点派头,好似会辱没他的名声似的。
此行北上,他们是受祭酒所托,要送一批文渊楼珍藏的古籍去燕京的国子监,搞什么文学比试。
大祁有两座国子监,一座在陪都禹阳,一座在京都燕京,为了区分,也称南雍和北雍。
祭酒可谓煞费苦心,本想着让此次大考前三名监生来办这事,顺道可以结识结识北雍的青年才俊,与日后前途或有助益。
本是件大好事,却因为赶上季节炎热,路途又远,变成了一份苦差事。
向来怕麻烦的唐安宴,一听可以不用在国子监坐堂,还月余不用上课,便自告奋勇,说要替第三名的监生去承受这份苦差。
第三名的监生,是位民生,在唐安宴的威逼利诱下,抱着几根金灿灿晃眼的金条,满口答应。
国子监安排的车队,只有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运货。
如此寒碜,当即遭到了唐大少爷的一阵鄙视,大少爷出行少不了排面,也亏得小武效率高,一阵雷厉风行,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备下现在这五辆要啥有啥、华贵非常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