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33)
正当此时一只满是药香的手在他脸颊用力地捏了捏,略带凉意的手将唐安宴的睡意一下子赶跑了。
冰冷的触感激得唐安宴浑身一激灵,困意瞬间消失,他瞪大了眼,惊疑不定地看着钟灵拿着刚捏完他脸的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你干嘛!”
唐安宴捂着脸颊高声问道,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人轻薄了的小娘子,连耳尖都透了红。
钟灵很是不解,支着下巴,困惑地皱起眉,喃喃道:“你这厚比城墙的脸皮摸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同,我还以为......”总该比常人防刀枪些。
话还未说完,大少爷一愣,脸色转瞬阴沉,龇牙咧嘴地看起来想揍人,钟灵咕咚吞了口唾沫,讪笑着收了声。
“灭灯!”似恼羞成怒,大少爷愤愤转过头去,不善地吩咐道。
“哦。”钟灵见大少爷生气,讪讪地耸了耸肩,走去吹灭了烛灯,借着月光走到外间,她以往时常睡的软榻边上,脱了鞋上了床,眼一闭,没一会便睡着了。
唐安宴却一直睡不着。
脸颊绯红隐在夜色中,大少爷傻傻睁着眼,听着钟灵均匀的呼吸变得沉稳绵长,转过头,目光灼灼,落在软榻的方向,伸手摸了摸方才被钟灵捏过的脸颊,俊朗面上的失神呆滞瞬间消散。
手心滚烫的触感无一不在告诉他——完蛋了,发烧了!大少爷聪慧的脑子要不保了!
仿佛真被烧坏了脑子一般,唯我阁里突然冷不丁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钟灵!!你快来摸摸我,小爷要烧死了!!!”
......
晨霜于破晓时分化作了晨露,两只麻雀早早地跳上了窗棂,吟唱着自以为曼妙的歌声惊扰了唯我阁中,折腾一晚,尚在熟睡的大少爷。
“嘭——”
白玉花瓶砸向窗子,瓷片碎了一地,格外破财的声音惊起雀鸟振翅飞去。
唐安宴烦躁地蹙起眉,收回扔花瓶的手,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打着哈欠抬起了乱糟糟的脑袋。
趴了一整晚,腰酸背痛,浑身像是蚂蚁钻过,又麻又痒,他忍不住轻声呻/吟,十分娇气喊了声痛。
脑子尚未清醒,眼睛也还未全睁开,下意识张口便喊:“小灵铛。”
房内十分安静,除了方才窗棂上的两只叽喳没完,被大少爷一花瓶吓跑了的麻雀,盘旋在空中哀嚎,房间里听不到其他声响。
“小灵铛?”
唐安宴半晌没等到回应,猛的将眼睛睁开,深邃锐利的凤目将屋内细细扫视了一番,瞬间阴沉了脸。
怕看漏,连桌底下,甚至床底下都没放过,仍不见钟灵的身影。
霎时有一种欺骗的怒意涌上心头。
说好的寸步不离守着他,她居然骗他!!
☆、第二十二章
钟灵跟做贼似得猫着腰,紧捂着怀里的油纸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趁着四周无人一溜烟地钻进了唐安宴的房间。
随手栓上门。
雕花圆桌上放着的叠抄好的女戒。
窗边碎了一地白瓷花瓶。
沉香大床上趴着只埋着头的鸵鸟。
钟灵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额间的热汗也来不及擦,疑惑地看着唐安宴将整张脸埋在了绵软的锦枕里,皱起了眉。
发生什么了这是?
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急促喘息,轻声问道:“你这样睡不怕把自己憋死?”
半晌也没听唐安宴回话,估摸着人还没醒,实在担忧他没被家法打死倒先被自己憋死,钟灵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柔地捧着他的头,将他侧着脸拨到了一边。
然而手中捧着的头,一双风眼半掀眼皮直勾勾盯着她瞧,猛然将她吓一跳。
随手一扔后,才想起来可能是自己将他吵醒了。
尴尬地挠了挠鬓角,凑了上去,脸颊的梨涡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
唐安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也不说话,这般异样叫钟灵心里打了颤,又见他眼眶带红,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难不成伤口又疼了?”
唐安宴依旧不回话,只冷哼了一声,又将脸埋回了锦枕里。
钟灵挠了挠额角,不明所以。
小时候也没见他有这爱埋脸的毛病啊。
无论她说什么唐安宴也不同她说话,无意中看到窗下的那一地碎片,后知后觉她才发现,他好像是在生气。
难道是醒来见到她没在,以为她不守诺言?
钟灵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油纸包,蹲在床边,看着唐安宴乌黑的后脑勺,认真解释道:“我真的没走,守了你整整一夜,你看我眼圈都黑了!”
“我哪敢走啊,若夜里你真发热,烧坏我们大少爷这般聪慧的脑子,那我真的以死谢罪都难辞其咎。”
边说边竖起三指,信誓旦旦道:“我发誓,就早上才离开了一会,只一会。”
听闻此言,唐安宴终于有了点反应。
偷偷露出了一只眼,瞄到了她眼底略青的眼袋。
神色一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怪异的情绪来得突然,他也摸不着头脑,睁眼一看钟灵没在,不由的叫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日清早。
三年前那日清晨天光尚未破晓,钟灵就被唐徐生带走了。
甚至都来不及同他亲自告别,只让小武将双鱼白玉给他,稍稍表达了一下不能一同端了地痞窝的歉意和遗憾。
然而她都记得嘱咐让唐德别忘了吃炉上熬的伤风药,竟然......半句都没提他!
更没告诉他去哪,几时回来!
对着没有了钟灵的空荡房间,唐安宴发了好久的脾气。
钟灵见唐安宴终于抬头看她,赶忙递上自己大清早以最快速度买回来的三串糖葫芦,这可是她大清早一口气跑了好几条街,冲到卖糖葫芦小贩的家里拍了好久的门才买到的。
白皙掌心里一个个山楂圆滚滚,俏生生。
衬得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愈发晶莹剔透,红艳喜人。
唐安宴定定看了会糖葫芦,又见钟灵弯月牙儿的杏眼里满满当当全是他的影子,不自觉地咧开嘴,终于露出今日的第一抹微笑,看这糖葫芦更是喜人可口。
等钟灵放下床帘他才拿起一串,迫不及待塞进嘴里。
又酸又甜的滋味瞬间充满舌尖。
看着这会儿唐安宴一口一个,吃得开心,钟灵是惊了又惊,眼前生龙活虎的大少爷和方才焉儿吧唧的好似不是同一人,忍不住好奇这糖葫芦究竟哪来这么大的魔力!
唐安宴舔了舔嘴角山楂的残渣,面上笑容和糖衣一般甜:“既是小爷错怪你了,那小爷明日带你去个好地方当做给你赔罪,你觉得如何?”
唐安宴变脸速度实在太快,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不气还笑如桃花,变脸之术怕是在川地学的吧?
“去哪?”钟灵啧啧称奇看向他。
唐安宴挑了挑一侧眉,咬着糖葫芦神勾起一抹秘莫测的笑:“明天你就知道了,保管你喜欢!”
*
钟灵伸手扯住了唐安宴淡蓝布衣的一角,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金钩赌坊’四字招牌,有些犹豫。
摇着头便想转身:“你骨头又痒了?若叫唐叔知道我们溜出来赌,你的背怕是真能成蜂窝。”
唐安宴一步跃至她的背后,两手按着她的肩不让她走,一脸不满道:“想当年陪我拳打流氓,脚踩恶霸你都是首当其冲的,三年没和爷混,你的胆子是叫老鼠吃了?”
说起那段时光,唐安宴目露怀念之色。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年少无知的钟灵在唐安宴的带领下,黑得相当彻底。
斗鸡打狗,墙头摘枣,地里偷瓜这种小打小闹的不必提,为了当上禹阳街头一霸,也没少找六街五巷的泼皮流氓麻烦。
那时唐德还心存侥幸想要好好管教儿子,将人掰回正道上,唐安宴没少挨打,钟灵也没少挨骂。
或许因为每每被罚都有人陪,两人总是乐此不疲。
认错一流,却从不悔改。
如今回想起来,唐安宴竟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钟灵脸色发白,连忙摇头。
当年唐徐生就是害怕钟灵好好一个女孩子被唐安宴活活带成了母夜叉才下定决心要去燕京,去了燕京后更是与禹阳完全断绝了联系。
三年来好不容易将人往正道上拐了拐,不料生了变故,不得不让钟灵回一趟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