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119)
不远处一棵粗壮槐树后,通身掩在漆黑斗篷里,只露出半角金纹莲花面具的黑影人一直盯着虞月卿焦急呼唤范松的背影,握紧了拳,失望地喃了句:“不是她。”
再眨眼,这黑影悄无声息地隐入无边的夜色,带起马车帘子飘动,消失无踪,只留林间密密丛丛的树叶,压着枝丫嘎吱作响。
嘎吱嘎吱——
像极了钟灵的咬牙切齿。
“你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钟灵看着脑后一大包的范松被齐天佑抱回马车,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虞月卿,揪着原随风衣领质问。
原随风震惊错愕地盯着钟灵怒气冲冲的圆脸......这样生气粗暴护崽的钟灵与他先前所见浅笑吟吟、很是亲切的模样截然不同。
活像只一咬就喷火的小辣椒。
原随风看着自己胸前被揪成一团的衣领,一脸委屈。
受唐安宴所托,他今日觉都不睡蹲在城门替他留意半夜出城形迹可疑之人。
燕京护城守卫每隔两时辰轮流换岗,每回换两人,得亏他机警发现今夜人手莫名增加了一倍,就连换岗的时间也提前了。
其中混了四个不是禁卫军的人,他紧随出城,却不慎被发现,要不是他尚有用处,只怕那高手不会放过他。
就这不辞辛劳,差点赴死,还没落下一句辛苦!
还有分明是范松欲行不轨,他竭力挣开一点锁穴针的压制,冒着气血逆行吐血的风险仗义出手相助,才免去虞月卿惨遭猪蹄手。
他哪错了!
然而眼前一个个看他的眼神尽是指责,好像在看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原随风万分不服,“我打色狼怎么了?他图谋不轨,就该打!”
“什么色狼?你说范松?”钟灵才不信,“别想把脏水泼给昏迷不醒的范松,他哪会是这样的人!”
瞧钟灵护短那样,再看齐天佑忙着安慰虞月卿,一时竟然没一人替他说话,感到委屈的原随风越想越气。
别人不说,他安宴兄怎会不懂他?
“唐安宴!”原随风伸着脖子往马车里喊,想要将人喊出来评评理。
却见钟灵迷惑地问他:“安宴没去找你们?”
钟灵和齐天佑醒来的时候,唐安宴和小武已经不在了,还没等弄清两人去哪,就听虞月卿焦急呼唤钟灵,让她给范松看伤。
原随风说他将那三个坏蛋打不过他,跑了,眼看范松伤势也不重,巨型风筝上丁倾白还挂着,虞月卿也安然无恙,钟灵自然不会觉得唐安宴会出什么事。
可都过去这么久,还是不见唐安宴和小武的踪影,她终于开始感到心慌。
他究竟去哪了?
☆、第七十七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唐安宴茫然地看着入眼整片红的喜庆颜色,听着耳边的声音,如同牵线木偶下意识弯下腰,与站在他身前,一身华贵精美嫁衣的新娘对拜。
等回过神,热闹的鞭炮夹着众人的庆贺逐渐清晰入耳,被大喜日子的气氛感染,唐安宴心底浮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随着礼官高亢的“礼成!送入洞房!”
唐安宴满面笑容,牵着新娘的红绸正打算转身朝外走,忽闻门开门外响起一声急切的“慢着!”
唐安宴转头,便看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位是脸色苍白,灰扑扑一身伤的齐天佑。
他身后站着一脸愤愤,眼神冰冷,跟看禽兽似的瞪着他的.....
钟灵???
钟灵在门口......那他手中牵着的是谁?
唐安宴骇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红绸一端牵着新娘的脸,心凉了一半。
虞月卿?!
早在齐天佑出现之时,虞月卿便掀了盖头,一张我见犹怜的银玉面颊,泪痕斑驳,盈满水汽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门外那道修竹身姿。
紧随着齐天佑大喝一声:“你不能嫁他!”
唐府的禁卫军拔刀而来,顷刻将喜堂围得滴水不漏。
一堂的宾客交头接耳,兴致勃勃地讨论眼前看起来关系错综复杂的抢亲现场。
喧闹之际喜堂里一道灰色身影闪过,小武瞬间站到了唐安宴身侧。
只见他垂着头,低声认错道:“对不起,安宴哥,钟灵的软骨散太厉害,我一时不察......”
未等小武说完,齐天佑踏门进来,直直看着一身红衣的唐安宴,身上挂着彩却仍旧君子翩翩,好言相劝:“强扭的瓜不甜,月卿所爱之人并非是你,你用尽手段强娶也绝不会有好结果!趁尚未修成苦果,收手吧!”
唐安宴没细听齐天佑的话,在得知和他拜堂之人不是钟灵后,就处在愣神的状态,好一会,回过神,看向齐天佑的眼神里却是埋怨,“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看齐天佑这一身突破万千险阻,赶来抢亲的架势,怎就不能再快些,在礼成前赶到?
不满自己和旁人行了夫妻礼的大少爷出口反讽责怪。
“强扭的瓜甜不甜,爷不尝怎知道?”
唐安宴正生着闷气,嘴上不自觉地说着违心的话,焦急的眼神时不时望向钟灵,想解释什么却无法开口。
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好似不受控。
这时一道讥讽的声音从堂内主位上响起,“我当是谁,扰人喜事还这般理直气壮。”
声音有些耳熟,唐安宴抬眼看去,一身着暗红紫色云锦纹、腰系金翠玉腰带、头顶金羽冠的男子,从唐安宴方才拜高堂的主位上站起。
那人缓缓朝齐天佑走去。
长得正气凌然,一副正派模样,又做如此华贵打扮,明显是皇家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他摇着头啧了一声,接着嘲讽齐天佑道:“六弟来喝喜宴也不收拾收拾自己,这副样子鬼还来抢婚?亏你还是皇家人,大学士教的礼教都喂狗肚子里了!”
鲜少能在齐天佑那张云淡风轻的古板脸上看到愠色,好似忍了许久,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今日这般仪容不整,还不是全拜四哥所赐?兄长所赐,皇弟的哪敢辞?瞧四哥今日穿的隆重高贵,可皇弟私却以为,确实美中不足......”齐天佑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全然不顾平时重视的君子风度,伶牙利嘴讥讽道:“四哥今日出门可是忘记将自己胸口那颗丑陋不堪的黑心也打扮打扮?”
纵使穿得再衣冠楚楚,也难掩饰其虚伪小人姿态。
听齐天佑喊那人四哥,唐安宴终于想起来这人不是当日燕京国子监文学比试切磋,自称林茂的北雍魁首么?
他果真是四皇子,元景宣!
唐安宴诧异地看了元景宣好几眼,不解他成亲为何四皇子会来?
元景宣听了齐天佑明讽的话半点没放心上,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端着笑脸走到唐安宴身侧,抬手便要勾住他肩膀。
唐安宴微掀眼皮,抬脚往后一避。
面无表情盯着元景宣尴尬收回手,丝毫不顾及他皇子的身份,半点不给面子,问:“小爷和你很熟吗?”
熟到可以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元景宣强装镇定挂上的笑靥,差点因唐安宴的那句“四皇子请自重”破裂。
唐安宴这纨绔,仗着他三哥看重,眼高于顶、嚣张狂妄,连他这个四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但转头想起今日自己是替三哥来主持这婚事,大局为重,元景宣不得不压下烧上心头的怒火,笑脸依旧是那张笑脸,却一直僵硬着,很是勉强。
虚伪假面,看得唐安宴很是嫌弃。
元景宣假装没瞧见唐安宴冷面煞星神色,安分站在一旁,讨好道:“唐兄说笑了,是我管教无方,叫我这不懂事的皇弟惊扰了唐兄的大喜之日,我先替他赔个不是,今日可是我们唐兄的洞房花烛夜,闲杂人等唐兄都无需管,我自会替你处理......”
大尾巴禽兽又装什么孙子?
唐安宴眉头一皱感到狐疑,扫了眼钟灵此刻他可没心情听无关紧要的人废话,转而想将手中的红绸往元景宣滔滔不绝的嘴里一塞,再送上一句:“要洞房你去洞,小爷可不感兴趣。”
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非但如此,脑中所想和手上动作,还截然相反!
唐安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强行将虞月卿搂在怀里,勾出一抹嚣张狂妄的微笑,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典型反派嘴脸......
这绝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