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你一命可好+番外(36)
我绷直神经,发现迎接身体的不是坚硬土地,而是软绵绵东西,还有轻微弹性,棉花?那软绵绵东西忽而化为一股青烟,朝仿若身体而去,目瞪口呆同时,骤然抽空的棉花在身体和大地间留下空隙,“嘭”的一声,痛。
但我此刻顾不上痛,仿若没有压到我,而是两手撑地在我上方。同我的狼狈不同,他神色淡然脸色微红。我能想象他此时应该像王八那样四脚朝地,摔成这个姿势,作弊的吧?
他看着我,眼底幽森难测,淡然的脸隐隐爬上些许嫌弃。是该嫌弃,为情人守身如玉的身体差点要被我玷污。
我忙要推开,手刚碰到他肩膀,众山风风火火而进,上一刻说说笑笑,见到我们霎时一片死寂。他们肯定以为无意撞破一片春光旖旎。
我脸烫得不行,站起来拍拍衣服,朝众山招手道:“那个,我说我们是摔成这样的,你们信么?”
“信信信!”有几个反应快的山忙点头,笑得晦涩不明。
“这就是你要等的郎君啊,还挺俊俏!”
“你们很久不见,肯定有很多亲密话要聊,快快进屋去聊吧!”
人手嘈杂中,将我跟仿若推进房间,临了不忘帮忙将门捎上。听得八山在外头喊道:“你们慢慢聊,晚饭好了叫你们。”声音渐渐远去。言语间那种“我们懂得你们继续”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
仿若:“……”
沉默会儿,望着背对着我坐在桌前的仿若,我试探着问:“不生气啦?”
他声音传来,淡淡的:“生气,生什么气?”那语气仿佛我是在污蔑他。
“那你为什么推我?”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说:“那个,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么?”语气同我刚才如出一辙。
愣了会儿,我小鸡啄米般点头:“信信信!”我从未想过可以像今天这般机灵,看他眼挂笑意,我趁热打铁说,“以后我绝对会乖乖听话,你让我往东,我就不会往西。”
虽然是他自己花了三个月才找到我,但无论怎样,错的一定是我,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可以安安生生的吧。
却见他方才挂着的笑意隐去几分,眸底突然变得如一潭死水般寂静。
☆、告天下
哪个环节不对?望见桌上茶壶,我借题发挥,拿起茶杯倒了水递过去,狗腿道:“来,喝水。”
他略一迟疑,伸手接过,碰到杯身同时皱起眉。
我心下咯噔,忙嘻嘻笑道:“有点凉,不要介意哈。”
他不应,只望着水沉思。
我忙谄媚道:“要不,我给你倒……”热水去?话说一半,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
回过神来,我明白他这是原谅我了,忙高兴再给他倒水。
他又一饮而尽。我开心极了,边殷勤倒水边笑脸盈盈道:“喝,喝水哈!”……喝死他。
他拿水动作突然停顿,抬头望着我,眸底晦暗不明。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那么难讨好的?笑得我脸都酸了,他怎么就看不到我的诚意呢。
受不了了,再待下去我会不耐烦,要是不小心得罪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于是我站起来,耐着性子客客气气道:“你先休息,我去厨房帮忙。”说完开门关门,逃也式溜去。
不一会儿我就回来了,灰心丧气坐在桌前,给自己倒水喝。仿若饶有兴趣盯着我,我自顾喝水,不理他。
刚我兴致勃勃朝厨房蹦哒,蹦没两步被八山九山拦住,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去,活像我是只惹人烦的苍蝇,一点儿不理解我想给远道而来“郎君”亲手做饭的心思。我真的想好好招待他(咸死他),报答他(药死他),感谢他(弄死他)。
“噗……”这时仿若突然笑起来,“郎君?”念这个词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笑意,声音发出来都是带抖的,仿佛这是个极其可笑的词汇。他继续笑道,“你竟然自信到认为他会来接你,还昭告天下。”
一个祖宗辈的人了,如此为老不尊、肆意嘲笑小辈,真的好吗?我有种按住他头痛扁一顿的冲动。
攒够了怒气,我抬头,想瞪他一个灰飞烟灭。却在看到他瞬间匆匆低下头来。仅仅一眼,那笑容就印在心里。
像春天里柳叶轻轻掠过湖面漾起的涟漪;像春天里百花盛开沁人心脾的清香;就是不像这世间的人。
便低头沉思,不理他。我并没有昭告天下,只是晓梦来了后,单羽每天同她玩乐,众山以为我受冷落,时不时安慰几句,常邀请我下山,我都不去。
见我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他们怕我想不开。一山宽慰道:“小虎啊,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另山反驳:“你怎么可以说老大是草?”一山问:“那能怎么说?”
众山七嘴八舌讨论:“应该是花才对。”“花太奇怪了吧。”“还是草吧。”“草什么草,还是花吧。”“到底是什么?”“花。”“草。”“小河。”“悬崖。”“…………”
他们越讨论越激动,有打群架之势,我忙开口,试图令他们安静下来。我说:“我不喜欢他啦!”
他们安静下来,方才菜市场般热烈的吵闹,这会儿连根豆芽掉地上都听得见,他们等着我再说点什么,我不负众望开口了:“我在等一个人。”
菜市场又开了:“等谁?”“如意郎君吗?”“原来小虎你另有喜欢的人,那我就放心了。”“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那人对你好吗?家住哪里?多大啦?”“什么时候来找你呢?”“…………”
一群老爷们,这么八卦干嘛?这怎么说,说不清啊,我悄然走开。很多事情,不解释不好,解释了更加不好。于是他们约定俗成,认定我在等如意郎君,一个个翘首企盼,竟比我还要上心,这才有今天一幕。
我才不想同仿若解释,误会就误会,我不在意他看法。只是,他这时候望着我,眼里闪着怪异情绪,似是悲伤又似埋怨着我什么。肯定是怪我躲起来不找他,可我又不知道怎么找他,又没给我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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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仿若在前面走,我跟着。
离山寨很远了,我朝他道:“谢谢你……没有戳穿我。”
“不用。”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望我,说完将包裹丟回给我,我忙接住。
方才饭桌上,仿若默默吃着饭,时不时回应“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滴水不漏,文雅大方。我自己都怀疑,要等的人是不是就是仿若本人。
众山劝他喝酒,他谦和笑笑,推辞道:“待会儿带小虎下山,怕喝酒误事,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伙的好意我心领,在下以茶代酒,谢谢各位三个多月来对小虎的照顾。”听得众山感动不已,那高兴程度,不亚于自己女儿觅到如意郎婿。
做戏做全套,临下山仿若积极帮我背包裹。看到这一幕,众山遥望我们的目光里,闪着欣慰泪光,看得我自己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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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不急着赶路,带我去附近小镇住两天。天天好鱼好菜,激动得我恨不得他早些找到我,就可以早点享受这些。我错怪他了,他真是一个好人。
第二天晚上,仿若带我逛夜市。哇塞,我像只欢快兔子左看右看,好久没出来了。
仿若很有钱的样子,我想吃什么,他都请,有的只是盯着看,他上前就买。鱿鱼串、关东煮、糍粑……最后,肚子撑撑的,很是满足。遇到卖盆栽,我盯着一盆茉莉花,白白的小蕾,嫩嫩的叶子,好喜欢。仿若二话不说,掏钱就买,我捧着它,笑得很开心。
“花竟然喜欢花。”声音虽小,还是被我听见。
“什么跟什么。”
“没什么。”
“喔。”我没细想,扎进人群,左顾右看,好热闹。
只是,我双手捧着茉莉,没有拉住仿若,他竟然走散了。朝人群望去,只看到一张张模糊的脸,而且穿白衣不少,实在找不到仿若。
不知不觉来到偏僻小巷,灯火微弱,十分安静。想找户亮灯人家问路,看到晓梦和单羽走过,他们低头言语,没发现我。真有闲情逸致,这么晚还在外面谈情说爱。
突然,我注意到晓梦旁边人的脸,不是单羽,与单羽长得一模一样,却完美无瑕,没有疤痕。而且气质上差别很大,单羽是假冷,他是真的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气息,穿的衣服虽颜色低调,却做工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