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番外(178)
我听着,看着他。
顾茂恒说:“我们做了一个假设。”
我说:“顾副组长,请你直接说吧。”
顾茂恒说:“如果从二十九年前算起,截至十一年前。这十八年中,假如‘季宵’并不存在,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影响吗?”
我说:“顾副组长,这是什么意思?”
顾茂恒说:“有一句话是这样的,‘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换言之,只有存在与其他人的牵扯,才算是一个社会意义上的‘人’。”
我说:“顾副组长……”
顾茂恒说:“‘季宵’的父母在他年幼时车祸离开,他的叔叔一家收养他,并且以‘季宵’监护人的身份,继承了‘季宵’父母的遗产。”
我说:“对。”
顾茂恒说:“但是,整件事情里,如果排除掉‘季宵’的存在——作为季先生、季太太仅存的亲人,‘季宵’的叔叔依然会继承那些遗产。”
我沉默。
顾茂恒说:“那之后,‘季宵’的叔叔一家住在一个两室两厅的屋子里。两室,分别是主卧和次卧。主卧是大人睡,次卧则是他们家的孩子睡。我们去那个屋子里看过,整个房子里,没有任何‘季宵’留下来的痕迹。”
他其实不必说这么详细。
我已经完全听懂了。
我一字一顿,问:“顾副组长,你的意思是,其实不存在‘季宵’这个人吗?”
顾茂恒听着,用一种宽和的目光看我。
在他旁边,康长风也是一样的眼神,只是其中的安慰性质更多。
我冷静地说:“这也太荒谬了。”
顾茂恒说:“是很荒谬。但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后,留下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
我皱眉,顾茂恒说:“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十一年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季宵’出现在海城。他见到你,并且吸引你带走他,给了他真正社会意义上的身份。在那以后,他成了海中的学生,与你一起考上大学,又进入天衡工作。”
我说:“顾副组长。我和季宵一起生活了十一年,我难道还不清楚季宵到底是不是人吗?他有体温,有影子,有爱好,有缺点。”
顾茂恒听到这里,问我:“他的‘爱好’是什么?”
我一顿,哑然。
顾茂恒说:“他的‘爱好’恐怕就是‘你’吧?”
我听着这话,眼睛微微睁大。
顾茂恒说:“‘有缺点’——的确。邵先生,你不妨仔细回忆一下,这些年里,你教给‘季宵’多少东西?”
我沉默。
顾茂恒说:“现在这个‘季宵’,在多大程度上,是被你塑造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许久。
我侧头,看着外间的天空。
这会儿是夜间,我见到了月亮,也见到月光下的薄云。
上次搭飞机,是我和季宵一起出差。我们一起坐商务舱,季宵在我旁边看文件。看着看着,像是困倦了,于是慢慢地歪在我身上。
我包容他。他这么依偎着我,我就也不再动弹,安心给他当人体支架。
到后面,季宵好像愈发地困。他的头一点一点,手上的文件也慢慢松下。
这时候,我低头看他,看到他微长的头发,也看到他领口的吻痕。
这样“季宵属于我”的证明,总是会让我心情愉快。
所以我怀着轻松、惬意的心情,把季宵手上的文件拿到一边,又请空姐拿来毯子。
季宵在这个过程中醒来。他看出我在做什么,先说“不用”。但我看他一眼,他就好像为我神魂颠倒一样,嘴巴颤动一下。我见了,就知道,他想让我亲他。
我说:“这太荒谬了。”
顾茂恒叹一口气,说:“我们发现这点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
我说:“我不信。”
顾茂恒摇一摇头,却没有更多劝慰。
我知道,他这副态度,就是希望我自己想通。
对此,我不置可否。
我仅仅是问他:“那么,你们到底要怎么对季宵?”
顾茂恒说:“先和他沟通。”
我说:“你们之前那样,可不是‘沟通’的态度。”
顾茂恒纠正了他自己的说法,改称:“先了解一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言。
顾茂恒说:“我们有几种想法。你毕竟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季宵’的人,所以,我们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我挑眉。
顾茂恒说:“其实我们内部,存在一个分歧,就是:当初跳下楼、救吴越的时候,‘季宵’到底是抱有什么样的考虑?”
他这句话下来,我的思绪被拉回数月之前。
那个寒冷的冬天,傍晚,我和季宵、孔云一起站在楼顶,看着被喻时云附身之后坐在楼边的少年。
我说:“他能有什么考虑?他只是想救人而已。”
这是实话,可惜顾茂恒并不相信。
顾茂恒说:“归根究底,这个问题是,‘季宵’对人类是怎样的态度?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心中嗤笑,心想:你们竟然还要考虑这种问题?
口中则说:“顾副组长,有话还是直说吧。”
顾茂恒说:“如果他是‘恶意’,那当然没什么好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他铲除。”
我听着,眼皮跳了跳。
顾茂恒说:“但如果他是‘善意’,那么——坦白说,人类这个族群,并不需要这样的‘善意’。”
我琢磨着顾茂恒的说法,觉得有趣。
我说:“殊途同归。”
顾茂恒没有否认。
我更加明确,说:“不管季宵是怎样的目的,你们都想让他消失。”
顾茂恒说:“邵先生,你这么说,是相信特案组的观点了吗?”
我听着这话,一哂,“我这会儿告诉你们,季宵是无辜的,他没有一点伤害其他人的心思,你们会相信吗?”
顾茂恒叹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希望他‘离开’,他应该也可以接受吧?”
我说:“看来我们很难再谈下去。”
顾茂恒说:“邵先生,你应该也很累了。这些资料我就留在这里,待会儿下飞机之后,你也可以把它们带走,不要外传就行。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是在基地生活。这个,你应该有经验。”
我说:“这是‘软禁’吗?”
“不,”顾茂恒说,“是‘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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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邵佐
某种程度上, 我知道,顾茂恒这句话是认真的。
如果我愿意配合特案组、配合秦岭基地的工作,那对于他们来说,我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客人, 就像是去年冬天的季宵一样。
但如果我不配合呢?
我短暂地思考了片刻, 而后好笑。
不。
我不会不配合。
这次过来,我依然没带什么行李。
长话短说。
因“一夜未睡”, 又有飞机上那场谈话在前。在下飞机之后, 我提出想见一见季宵,被他们拒绝。往后, 我退一步, 说自己心里很乱,希望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这个要求,就得到允许。
我被特警“护送”到一间宿舍。推门一看,一张床,简单的家具。特案组似乎早有准备,在我打开衣柜时,里面竟然摆着数个套装。
因是夏天, 说来也不过是简单的短袖长裤。但我看在眼中,心里明白, 这是明晃晃地告诉我,特案组的确准备颇多。
我阖上衣柜, 关了灯,躺在床上。
只是并未睡着。
我知道, 这间房子里放了监控。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落在旁人的注视之中。
这并非是他们怀疑我。
他们只是怀疑季宵,并且困惑。
无论是康长风, 还是顾茂恒。他们显然已经把季宵划进“非人”的范畴,这么一来,对于季宵深爱的、紧紧纠缠的我,自然产生颇多好奇。
这是人之常情。
他们恐怕很想研究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一点吸引季宵。
坦白说,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得出一个结论,我应该会非常高兴。
但对此,我又实在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