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霖零(11)
“我知道。”男人义正言辞。
原来他知道,他都知道。“那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儿吗?”
男人没有反应,为钰霖零穿戴妥当后,把人抱在臂弯中,行走在地下洞府内,都是石头堆砌的空间,有的空间,地下泉水潺潺而流,不知所去;有的空间,烛火明明,投影光辉。这个地方,总之让钰霖零头疼得厉害。
男人把钰霖零抱出了山洞密道,豁然开朗之后,将人放在地上,“你走吧,我也只是被雇佣来杀你们的人罢了,你为了救他们,舍命与我抵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放你离开。你要知道真相,完全可以去找幕后的人,他比我更清楚,那个人,你亦熟悉。”
钰霖零熟悉的人多了去了,谁又会因为治他于死地而得利?
白发男人又作态鬼魅地消失,钰霖零都来不及追逐,身后已是一行人临近,再是一阵香风袭来,他就被骞韬拥入了怀中。大抵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后者松开钰霖零,改为抓少年的手臂,查探他是否受伤。
云羲旒和骞韬在山里找了钰霖零一宿,地上找不到人就挨家挨户地问,最后无果还是回到了当初滚下的山崖处。
眼前一个是俊朗无双的云羲旒,未来的将军之子。一个人是神秘莫测、无事不会的笑面虎骞韬先生。两人居然都在山里寻人,找了整夜,都没来得及回府找府衙的人来帮手,他们生怕错过了钰霖零。
“零。”骞韬最先开口,他从没有像如今一样在云羲旒面前喊过、抱过钰霖零,这般开诚布公的称呼,不是以云夫人的身份,而是以钰霖零的身份。就好像在告诉云羲旒,眼前的人,始终不是他云羲旒的。
“骞韬先生,我还是云夫人,你越距了。”钰霖零瞟了眼呆愣的云羲旒,警言骞韬。
或许是出了幻觉,钰霖零竟觉得自己看见骞韬暗自松了口气。
云羲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依旧是呆愣的表情,由钰霖零的生死不明、到再见鲜活的钰霖零、到骞韬对少年的担忧急切和他那声“零”。短短两天,他见到了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骞韬,原来自己身边的侍卫,早对这个云夫人有了不对劲的心思?还有钰霖零,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若非今日情况紧急,他都不打算暴露他的武功吧?
云羲旒也想上前看看钰霖零是否无恙,他也想好好问少年,为何要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都欺骗了众人的耳目?那个刺客又是谁?明明也是认识钰霖零的模样。可云羲旒发现自己动不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少年,而那些疑惑,像被撕开的安宁,让他不禁六神无主。
可以说,云羲旒这一刻是狼狈的,看到钰霖零落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想跟着跳下去的冲动,这些情绪都是在见到斗笠男人那刻而生的。
很多情感,都是在经历过生离死别,才有的。云羲旒有,毕竟钰霖零是为了救他受了伤,还是两回,都是致命的伤。可钰霖零没有,他已经被迷雾重重的未来缠得不安,白发男人是谁?钰霖梨在何处?娘亲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太多的问题了,要把钰霖零压得喘不过气来。
最后,云羲旒的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你没事?”
钰霖零坠下山崖平安无事,只能证明那个斗笠男人放过了他一命。这事儿,云羲旒自然会怀疑,少年也没必要隐瞒:“你别忘了,我不是真的钰霖梨,那些人要找的是姐姐,就算要杀的,也是姐姐。你该问的,不是我。”
一句李代桃僵,就把云羲旒的怀疑扯得烟消云散。是啊,钰霖零以钰霖梨的身份嫁给他云羲旒为妻,还要背负属于钰霖梨的一切因果,作为一个女子的身份。钰霖零也是受害者,他云羲旒没资格把对钰霖梨和钰家的不满都加诸到钰霖零裑上。
良久,云羲旒都没再说话。
骞韬带路,与还留在山崖上等候的十一皇子汇合。
十一皇子也听到了昏迷时发生的事情,在回去的马车上,他一改平日的和颜悦色,质问钰霖零:“梨儿姐姐可有想过,若是坠崖不再平安了,又该怎么办?”他的眼睛一红,也没再问下去,钰霖零心知,他脑子里又在想那些并不会发生却异常恐怖的事情。
离开边塞城,变化最大的就是云羲旒。
这个变化,让霍昕怡都忍不住找上钰霖零说理了。
云羲旒对待钰霖零的态度明显变好,时下里也会陪着钰霖零,虽然后者百分拒绝。这也让霍昕怡见到云羲旒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她也住在云府,发生的事情都能瞧见一二。
霍昕怡冷笑,她挺佩服钰霖零的,为了获得云羲旒的真心,竟然不惜跟着前往边塞城。
钰霖零面无表情地回道:“既然你想去,以后这机会让你便是。”
霍昕怡面带不屑:“你别以为你还能好好做云夫人,云羲旒的心里怎么可能有你,他爱的始终是他心里的棠儿。”
她的话,居然和梦里的情形如出一辙。可是这个棠儿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存在吗?为何偏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钰霖零一副满不在乎:“哦,你也知道棠儿?”
霍昕怡冷哼:“看你这样子,云羲旒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所以我早说了,这个云夫人,你做不久,迟早是我的。”
钰霖零用他那双黑亮的眼睛目送霍昕怡离开,直盯得后者发毛。
后半夜,钰霖零睡得正熟,就被骞韬摇醒了,他说:“曦妃小产了,矛头指向忆妃。”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边塞城遇了刺,宫中两位宠妃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曦妃没了孩子,一口咬定就是忆妃嫉妒她而行凶,同时还有人在忆妃送给曦妃的礼物里查出有巫蛊娃娃。
钰霖零不相信钰鹿潞会变得如此胆大阴毒,她可是钰家最开朗的少女了,万不得做出这种事情,更别说会愚蠢到把罪证留在自己送的礼中。
钰霖零心惊地问:“这或许是针对忆妃、针对钰家而去了,与那些刺客一样,挑拨离间。那圣上有懿旨吗?”
骞韬摇头:“暂时没有。”
钰霖零需要悄悄去宫中一趟,问问忆妃一些事发前后的情况。
钰霖零刚被宫女引入珍忆宫,恍惚捕捉到一角明黄色,靠在软塌上的忆妃轻咳,把钰霖零的注意力带走:“梨儿姐姐突然来访,本宫这儿也没备上什么你爱吃的茶点。”
钰霖零叹息:“娘娘还沉得住气,我也放心了。”
“这里没有外人,梨儿姐姐直说便是。”忆妃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书简。
“鹿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否?”钰霖零问。
忆妃点头:“待在宫里,是非哪里躲得了?更何况我还是钰家的儿女,位高惹人注目,自然就惹到我头上了。”
忆妃本是借着曦妃此次孕子,让家里收拾了些她的东西过去,想来也是怀念从前的时光,同时也拜托家里准备了份给曦妃的大礼以表祝福和心意,那份礼物中还有忆妃送去的婴儿会喜欢的布娃娃,甚是可爱,谁知有人在那娃娃里发现了写有诅咒的字条,能做出这些陷害之事的,定然是身边人所为。
钰霖零忽而忆起那白发男人的话,凶手,正是自己熟悉之人。
忆妃说:“那娃娃还是小时候,梨儿姐你送给我的,原本只有一个,听说我喜欢,你又亲手缝了一个给我,只是后来,你的那个弄丢了。”
钰霖零对此事不置可否,他只能问其他的:“那圣上可有来问过你?他是什么态度?”
“梨儿姐放心,圣上没有治我的罪,此事大有蹊跷,就算是我要陷害曦妃,也不会傻到把罪证留在自己送的娃娃里,况且那布娃娃里的字迹与我的还有些差别,圣上已经请了先生去甄别了。”忆妃脸色平静,只是眼中凝视钰霖零时,带着不少惆怅。“梨儿姐,此事你也别涉进去了,好吗?”
不过此事也不会真正查个水落石出了。曦妃既然是宠妃,她的一举一动也必然有人汇报给圣上,曦妃出事,第一个怪到了忆妃头上,圣上明知此事不是忆妃所为,却没有立马为忆妃辨清白,或许就是借忆妃除掉了曦妃的孩子呢?谁知道帝王心中在顾虑何?
要知道当年圣上把钰霖梨送去云家,就是因为云家不为他六皇子的羽翼,虽然能变相暂护钰霖梨,却始终是外家,圣上要巩固实权地话,也不敢轻易留曦妃的孩子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