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的猫谈恋爱+番外(19)
思考是醉酒的大敌,酒瓶们一起挥舞起膀子把它们赶出去。
糜知秋几乎是用本能回答的,“用博尔赫斯的诗。”
他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那首。”
语句化成了振幅录进了手机。
但音频和夏炘然都对此一无所知。
夏炘然想,是量限制了我感受浪漫。
这又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紧张的汗意,随之蒸发成了一点接近于茫然的释怀。
其实长大后再看,会在莫名其妙的悸动里,疑惑最初那些只能感动自己的行为。但这本来就不是给当局者辨别的,这是属于他十九岁的夏天。即使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这是多么动人的事。
为了能让你在借书卡上看到我的名字,我读了好多书。
但似乎依旧听不懂你说的话。
夏炘然按下了暂停键,录音界面发出了叮的一声。
撒欢喝酒的时候敞开了性子,收拾残局倒是让人一头包。
清醒的人把晕乎乎的酒鬼们当麻袋一样拖在身上。
许桐晃得像个螺旋,糜知秋这个担子自然落在了夏炘然的肩上。
他软塌塌得像一束没有包装的花,拉起了这里,那里就耷拉下来。夏炘然很没有办法地让他环着自己,又像是在拖他,又像是背在身上拽。
糜知秋的呼吸带着酒气,在夏炘然的脖子后面浸出一点热度。
他的醉酒环节似乎还很循序渐进,这一会已经从乖乖的回答者变成了一个话唠,一直嘀咕着奇怪的话。
“我的身体在燃烧!”
“嗯。”
“树上的手在晃动!”
”嗯。“
”月亮在攻击我,它好刺眼!”
“嗯。”
平平无奇的美貌下,整天都在惦记什么奇怪的东西?
夏炘然一边搭腔,一边想笑。
后现代醉酒派代表诗人和他忠实的听众慢悠悠地晃回去,一路上落下了许多个“嗯”,像尾巴一样跟着。
月亮偏心他们,把路照得皎洁。
糜知秋顺利砸进自己的被窝时,整个人都在懊恼,头埋进枕头里,长长叹了口气。
大黑看他这么晚才回来,招呼他:“喝醉啦?”
糜知秋拍了拍床,做出了泄愤般的肯定。
装醉装过头,真的把自己喝醉了。
等糜知秋清醒一点时,已经趴在了夏炘然的背上,对方听他安静下来,还问他是不是困了。
不是的。
是吓坏了。
糜知秋在断片的记忆里捡拾了一些重点,发现他居然摁着头让别人关注自己,只想偷偷默哀。
沉默了一会,他侧头打开了手机,翻出微博里的粉丝列表,看到夏炘然躺在了第一个位置。
头像还和暑假时一样,是他的手,骨节分明。
得偿所愿和那些丢人的心虚在他杂乱的脑袋里互相挤兑,他摁了摁太阳穴,感觉头疼。
哦,还有知乎。
他又想起了新的东西,感觉头更疼了。
糜知秋把头砸进枕头里,一副不脑震荡不罢休的样子。盟主偷看了他几眼,疑惑他在干嘛。
再看几眼,这家伙砸了好几下,好像终于放弃了伤害自己脑袋这件事,又打开了手机。
盟主想,确实是醉了。
糜知秋点开豆瓣,破罐子破摔地接受了现状,决定干脆看一下。
夏炘然豆瓣关注的人只有糜知秋一个,粉丝也寥寥。
糜知秋又忍不住吐槽自己,毕竟不会有第二个人强迫他关注了。
即使不加好友,夏炘然记录的风格依旧和他展现给外人的一样,简洁整齐,看书和电影的频率很稳定。
可是糜知秋发现夏炘然的记录看上去很齐全,近两个月的图书列表里却没有《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这本的过程他明明都正好参与了。
糜知秋带着一点猜测继续往下翻,终于找到了这本书的观看时间,是一年多前。
在咖啡馆里的对话倾樽还酹,他仿佛回忆起了对方问他这本书时的神情。
有一瓢温水在心尖上倒了下来。
刚才那点悔意被烫化了。
他想,夏炘然明明早就看过。
糜知秋混沌的脑子清楚了一些,手指拖着进度条一点点地往回翻,看他喜欢什么样的书,看他会给自己喜欢的电影打几分。这种了解,和知道对方睡觉前会在牛奶里加几勺蜜不一样,就像窥探到了他的精神世界,也好像漫漫过去都铺成了路,等他踩上去。
文字再次跨过时间,把人用各种的方法联系在一起。
走廊那头的夏炘然坐在椅子上,回想语音里的回答,打开电脑决定搜一下这首诗。
走廊这头的糜知秋不知不觉就翻了一整年的记录,夏炘然高三的时候很喜欢看科幻,题材涉及得很广泛。
直到发现他看过一部电影,糜知秋才停下。
夏炘然在这时找到了那首诗。
第一句是。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糜知秋打开了他《断背山》的观看记录。
夏炘然顺着念了下去。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荒。”
糜知秋看到了他的评论,只有一句话。
简短的,没有情绪的。
夏炘然念出了最后一句。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糜知秋把这句评价像咀嚼一般,在心底念了出来。
“反正都没有结果。”
树枝在风里挥舞着手掌,那些回答在空中绕了个圈。
月亮暗了。
第22章 结果
猫总是很喜欢伸懒腰。
两只爪子扒着地面,压低身体翘起屁股,伸展出惬意的弧线。
糜知秋一晚上都被头疼和呕吐缠绕,睡得很不安生,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真的撞出了脑振荡,他怀疑是后者。
突然一下浑身轻松,跟着本能伸完懒腰,才惊觉有风的触感。糜知秋懵圈得睁开眼睛,看到了宿舍门口的枫树。
树?
他又环顾了四周,发现台阶和自己一个水平线,甚至产生了上去蹭蹭的冲动。
糜知秋冥冥中凭借直觉往身后看,夏炘然正在朝着这里走来。
啊,这似曾相识的画面。糜知秋想。
早晨的光熹微,落在夏炘然的肩上,就在那里流淌。
看到了见过的猫,他友好地打招呼,“今天不怕我了吗?”
糜知秋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梦,他又变成猫了。
有时候,他会在夜里梦到暑假的很多事情,比如夏炘然会和没有手的它科普牛奶里加蜂蜜,这个除了猫,众所周知的技巧。
“你要做一只喝过蜂蜜的猫。”他直接伸勺子过来卖安利。
糜知秋盛情难却,只能砸吧砸吧嘴巴。
然后发现猫尝不出甜味。
大部分时间里那些画面不那么清楚,全是声音和味道,洗发水的后调,键盘咯噔的响声,或者他蹲在那里喊它。
就像现在一样。
夏炘然半蹲在一步远的地方,朝他伸手。
很快怀里就住进了一只猫。
“你上次一睡醒就翻脸不认人,今天又认识我啦?”
糜知秋习惯了他对着猫爱自言自语,不搭理地晃了晃尾巴。
“总感觉你这态度似曾相识。”夏炘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猫都这么臭屁,回复总是用尾巴,一脸朕已阅。
可是糜知秋却过分解读了他的意思,有些心虚地装作热情,仰脸朝他喵地叫了一声。
夏炘然低头笑着说:“这也太可爱了。”
被赞美的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低下了头,感觉夏炘然的脸放这么大观看,让心脏很有危机感。
糜知秋又被带回了他的宿舍。
刚才夏炘然出门似乎是去吃早饭的,糜知秋凭借着猫的嗅觉,闻到了一点食堂的烟火气息。
喝了豆浆,他判断出来。
夏炘然不知道这只猫在闻他早上吃了什么,认真地低头泡羊奶,试温度。
奶香味盖住了夏炘然衣服上的证据,糜知秋放弃探索工作,埋头在夏炘然递来的碗里**喝。
吧嗒吧嗒。
猫咪喝东西总是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