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殿下原来不是好人(29)
彦月撩起衣袍在她身旁坐下，偏头一笑，说：“我家有个传送门，时间一到，自会把我带回去。”
小七面露惊奇，心道：云霄殿果然深不可测，竟有那样厉害的传送门！
她瞅着彦月，因为开心，眼睛笑弯成了月亮。
在仙子林里和彦月匆匆一遇，有时回想起来，依稀觉得是做了一场梦。
少年美得如梦似幻，消失时亦如风一般，了无痕迹。
小七原本打算待以后有机会再去云霄殿寻他，不曾想他就这样不经意的出现在她面前，一如消失时那么突然。
故人重逢，小七喜不自禁。
“你这次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她问。
“自然是来寻你的。”彦月撩起衣袍，在小七面前坐下：“前些天我出去玩儿了一趟，找到些好东西，今日便带来给你瞧瞧。”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铁锈色古朴无华的龙纹扳指，伸手从戒指里一抓，彦月唤小七道：“摊手。”
小七捧起手心迎过去，他松开手掌，一粒粒拇指大小的小水球连二连三往下落，水球又软又滑，Q弹软韧，落入小七手心里，顽皮的弹来弹去。
小七可担心它们互相撞破炸成一团水花，可偏偏不管撞凹成什么模样，不出片刻小水球又能重新弹回来恢复原貌。
着实新奇有趣！
小七玩性大发，夹起一颗水球在指尖轻捏。
水球滑不溜秋，她夹着不是很稳当，要很小心才不将它们捏飞出去。
她正小心翼翼玩儿着呢，彦月又拿出一捧五颜六色的石子来。
小七放下水球去翻玩石子，彦月却又拎出一件衣裳来。
这件衣裳异常华美，是男子款式，看上去格外宽大，不像是彦月的体型能穿下的。
小七正奇怪这衣服拿来做何用？
彦月已将它塞到她手中：“喏，给你的。”
小七慢慢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手里的衣裳，又去看彦月，确定他并非说笑后，才又埋头看自己，头一次，小七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难道在彦月眼中，她竟长得像男子吗？
小姑娘的讶异生动的写在眼睛里，被彦月瞧得明明白白。
彦月盘腿坐在床上笑。
哪怕他的笑容再怎么美丽，在小七看来，都有些坏坏的。
“这件衣裳名唤’鲛皇华梦‘，能随你心意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还会根据你的尺寸自动调节大小，我特意为你寻来，你反倒不喜欢吗？”
原来这衣裳还有如此玄机！
小七晓得了这衣裳的妙处，立刻将它抱进怀里，重重表示：“喜欢！”
何止喜欢？若真如彦月所说，这衣裳能自动调节尺寸大小的话，那它可就太有用了！说是及时雨，雪中炭也不为过！
想到自己即将突破的事，小七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唤了一声彦月，仰脸看着他，揪着手指头道：“我就要开出第六朵花瓣啦！”
她的声音不大，里头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因着这一点几乎难以分辨的少女情绪，彦月忽然记起小姑娘曾说过，栀子花开第六朵花瓣就能脱变成少女的事。
他楞了楞。
“我也没想到神灵丹真的能让我突破修为，因为不敢相信，所以没提前准备好衣裳，这下好了，衣裳有了，还不用担心不合身。”
小七说着话，没有发现彦月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拨弄着洒了一床的石子，彦月漫不经心问小七：“你何时突破？”
为答上这个问题，小七再次盘腿，进入修行状态中仔细感受了一下。
这么一感受，她发觉万花谷里自然生长的天地灵气竟不知何时变得很是稀薄，和从前简直判若两境。
这太古怪了！更古怪的是这种景况莫名叫人觉得熟悉。
小七细一回味，当初在仙子林时，本该极度浓郁的天地灵气也莫名变得稀薄无比，直到彦月离开后才突然一下好起来，她恍然一惊，被自己无意间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看彦月的目光也不禁起了变化。
彦月依旧埋头摆弄着他带来的那几粒小石子，俊美至极的脸不知何时透露出遥远而疏离的冷淡来。
他对小七的打量视若无睹，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抛入空中再伸手接住，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往旁一歪，落到小七身上。
他瞧着小七，不紧不慢道：“你猜的没错，凡我所在之地，天地灵气自会涌入我体内为我所用，无论是谁，只要靠近我身边便没法再修行。”
他掀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点明：“你不能突破就是因为如此。”
他语调随性而恣意，大约只有极度擅长把控人心的人才能从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几许狷狂妄佞的味道，然而小七并非是那样的人。
小七心道：果然如此！
当即拉住彦月银灰色的衣袍，眼睛亮亮的同他商量：“彦月，你去栀子花地等等我可好？我还差一点就能突破，待我突破完就来找你！”
彦月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赶出了栀子花坞。
栀子花地其实并不够远，不足以消弭他对天地灵气的影响。
沿着花地，彦月一路往前走，直走到远处的小山丘才停下，他曲腿在山丘上坐下，当真无所事事的等起那个说要来找他的人。
他这一生几乎都活在等待里，所有人都知道，等待是他最为厌烦的事，他的耐心其实并不好，仔细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的选择等一个人。
而那个人，彦月知道，她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前来。
小姑娘渴望变强。
在仙子林时拉着他絮絮叨叨，说的都是遗憾无法成为强者的事。
渴望变强的人，又怎会愿意亲近他？
可……她若真不来，他该如何呢？
总归得叫她明白骗人是不对的，是吧？
随手扯下一片野草叶子，彦月拿在手中寸寸折断。
他抬眼扫过面前的花海，这里倒真漂亮……越过花海，他的目光投向更远方，整个万花谷都很美丽，若是毁掉，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一场教训？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谁也想象不到，面色平静的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脑海中涌现过多少个恐怖的念头。
这些念头直到少女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才悄无声息的消散。
彦月抬头看去。
少女从栀子花坞走来，边走边张望，待发现他坐在山丘上，她停下脚步开心的朝他挥手，尔后，提起裙摆朝他跑来。
许是跑得太急，到了近处，她喘着气，脸蛋红扑扑的望着他。
“彦月。”抬起手臂，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我看起来怎么样？像个女孩子吗？”
她一动就掀起一阵风，栀子花的香气，若有似无，萦绕在鼻尖。
少女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那张稚嫩的脸褪去青涩，初初显露出秀丽的轮廓来，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无端有了柔美的姿态。
小姑娘长高了，还是那般纤细，全身唯独没有太大变化的是眼睛，依旧清澈水灵，干干净净，一眼能望得见底。
你何曾像过男孩子？彦月想说。
可还没开口说出一个字，身体猛然传来一阵疼痛，彦月从未有哪一刻这样憎恶这阵突如其来的阵痛！
第二十五章
彦月消失在小七面前。
这一次，小七不慌，甚至还颇遗憾的想，可惜彦月走之前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
小七回到栀子花地，将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姐姐们。
家里几个姐姐你一言我一语，全都表示小七深得栀子花精的精髓，长得白净秀美，一点儿不沾男子气，很有女孩子的样子。
小七于是十分宽慰。
诚如折花所说，花儿都是爱美的，她自然也希望自己是朵漂亮的花儿。
二姐是几姊妹中最具审美的，她悉心给小七提出了几点建议。
小七按二姐教的，将盘在头顶的发辫放下来，挽了个娇俏的发髻，如此这般再一看就越发不似从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
周围的栀子花精们瞧着小七长大后的俏模样，不无羡慕，纷纷畅想起自己将来化形时的样子，在一旁高谈阔论。
三姐悄咪咪在背后吐槽众花：想得美！化形哪儿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谁又不做这样的美梦呢？
小七暗暗想，将来若能寻到化形草，定要试着炼制出化形丹来帮姐姐们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