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是帝启天师(51)
天色沉得发黑,未直冰湖山便已经开不动了:“这边没人来,清雪队也就没清路上的雪。”
三人带上简单的装备,裹紧衣服下车徒步,晏离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深的雪地里走路,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脚已经越来越冷,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心里很不平衡,王更就不提了,杜何明明有伤,也走得这么从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不容易走过积雪最深的那段,山脚下反而积雪没那么深了,甚至到后来已经能隐约看到地面的颜色,晏离原地蹦了两下,给冻僵的腿脚找回点知觉:“我还以为,越接近山积雪越厚呢。”
“按理应该是的,只是现在,不是按理能说的。” 三人在一片没什么积雪的地方停下歇息,王更说着指着山脚的那片植被,“看,这就是我说的异样,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植被过于葱郁了?”
杜何沉下眼神:“这是‘小鬼’在以灵供养。”
王更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显现出烦躁:“别提不能用异能,就算能,这会儿水媒介也一点儿都用不出来,我特么从来没这么束手束脚。”
杜何喘了口气:“过会儿我试试吧,用异能就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得逼得对方收回释出去的灵,从而无力对异能者造成影响,才能施展异能。”
晏离看了看四周攥紧手中的忘归骨笛:“杜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用术,却可以用骨笛?它不该是异能的法器吗?”
“忘归骨笛具体是哪个年代之物已不可考,我也仅是曾经在风氏的书中见到过一句‘忘归骨笛乃由上古神兽毕方的趾骨炼成’,所以才会有‘忘归骨笛出,三千幽冥火’之说,然而毕方虽为上古火兽,但它非正非邪,未有定属,可受正驱使可供邪催动,这也是为什么,在杭城的时候,即便骨笛落在‘小鬼’手里,也仍然能被它使用。”
晏离抚摸着笛上的三个笛孔:“所以,它虽是李家的法器,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杜何看了一眼晏离:“以前是。”
“以前?”
“很奇怪,它认你。杭城时郭大爷为了安抚你爆冲出来的媒介体,让它与你建立了联系,而你媒介体平复,联系却未断。”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几百年了从未认过主的忘归骨笛,认了你。”
“难道以前的李家家主都没被认过吗?”
“所有人都以为忘归骨笛在李家家主手中便是认了主,其实,从未认过。”
晏离轻笑:“看来,天将降大任于我啊。”说完不待二人反应,符咒已从口出,杜何猛地睁大双眼,阻止的话却已来不及出口。
聚灵术,晏离怎么会知道聚灵术?
可是咒已出口,杜何一不敢阻止二不敢加入,除了看着晏离,竟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瞬间,透骨的寒从脚底一下子窜至眉心,杜何几百年的记忆中,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恐惧,即便当初面对无法消灭的灵邪风慎,他也未曾惧怕,而此后几百年的轮回转世,恐惧这二字几乎已经从他的骨子里剔除而去,毕竟,死于他而言都无甚可怕,他还有什么恐惧的必要呢?
然而此刻,他发现,晏离会死的这个可能,如铁箍一样紧紧掐住了他的心,让他连呼吸都是恐惧。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45章
王更也被晏离这出弄得始料未及,下意识就要祭出桃枝石笔,却被杜何一把拦住:“不能影响他。他用的聚灵术,可以在‘小鬼’不收灵的情况下,借忘归骨笛的特性强行化灵。”
王更垂下胳膊:“就这么简单?”
杜何咬着牙一字一顿:“以、灵、化、灵!”
王更立时就明白过来,逼“小鬼”收灵虽能解决无法使用异能的窘境,却也会让‘小鬼’收灵后灵力暴增,强行化灵,等于让‘小鬼’散于天地间的灵,有出无回。可同样的,要化去这么多灵,晏离要耗去同等的异能灵。
“四时而不同,予夺而不涌,借吾之周身力,化余之虚空匹,吾而……”
晏离一手控制着骨笛,一手紧紧揪着心口的位置,符咒从最初念得游刃有余,越念越慢,越念越吃力,明明只是修补旧书时一扫而过的符咒,此时却如刻在脑中一般,越吃力越清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左冲右突,告诉他,坚持,再坚持一下。
“三界灵冥尽归尘!”晏离用力喊出最后一句,手中骨笛脱手而飞,一掌长的忘归骨笛瞬间暴涨,扩至三倍大,虚空中不知何处所起的风,好似有自己的意识,穿梭于骨笛的洞眼之间,竟隐约是段悦耳的旋律。
冰湖山的植被、霜雪,在顷刻间被赋予了不一样的生命,回应着旋律,荡涤着这山谷湖冰,随后怒吼破空而起:“李家人!又是李家人!”
山上雪走霜飞,俯冲而下,似一场绵无绝期的雪崩,裹着山崩地裂的猛势,冲撞着空中的忘归骨笛。
晏离体内媒介体如在杭城冲出时那般在身体里疯狂游走,他拼命控制着,抵御着,摒除一切杂念,只有一个想法,“除掉它,除掉它……”
“啊!!!!!!!”
陡然间,万钧之力突然撤回,晏离从胸腔中被逼出一声嘶吼,山上雪散石落,山下冰湖已冻成镜面的冰层爆裂而开。
风停了。
雪止了。
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三人自己的呼吸声,晏离冲着二人惨然一笑,直直向后倒去。
杜何牙呲欲裂,冲过去抱起晏离就往外走,王更看了看四周恢复到雪压之下萎顿的植被:“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何沉着脸往车上赶:“晏离的术跟小鬼的灵已经形成对冲,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刚才本是化灵,却突然变成收灵,若不是出现了第三力强行切断了对冲,那‘小鬼’可能……”
王更脚下一顿,收灵?
异能者即便是使用禁术,也不可能会收灵,这就跟武侠小说里练的真气是一个道理,练纯阳真气的只会是纯阳真气,练至阴真气的只会是至阴真气,不可能有人体内既有纯阳又有至阴,这二者相克不共生。异能就等同于纯阳真气,“小鬼”的灵就类比于至阴真气,怎么可能收灵?
“会不会是莫名出现的第三力搞的鬼。”
杜何吼了句:“不知道!”抱着晏离上车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开车,回隔离,不回隔离点,回……”杜何一顿,一时间竟不知道可以回哪里。
王更没有多言,发动车子调转回去。
晏离仿若熟睡一般,杜何用媒介体探了晏离几回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呆呆地抱着怀里人,一时间有点茫然。
异能一旦觉醒便是与血脉共生,即便力竭,也不会像这样一丝火花都无,颤抖着手摸了摸脉搏探了探鼻息,都是正常,血脉不断,异能怎可能会如死寂?
他自诩活得够久,即便记忆模糊,也能知常人所不知,可此刻此景,他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不知道可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晏离还能不能醒过来。
杜何一手狠狠地拽着自己的头发,企图能想出一字半句的相关记载,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王更将车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前:“环卫所负责人叫王许,这是他老婆开的小旅馆,因为封城,已经不对外营业了,他让我暂时住在这儿。”
杜何压根就没去听王更在说什么,只是将晏离抱下车,机械得跟着王更走路、进门、停下、进屋。
将晏离安顿好,杜何就呆坐在床边,好像老僧入定,两眼空洞,两耳闭塞。
“我出去买点吃的。”
杜何置若罔闻,只是握着晏离的手,隔一会儿就释出媒介体探一下,隔一会儿就探一下,如此机械地重复着。
之前在医院用术时受的伤,此时也压制不住,似有火从胸口顺着嗓子往上烧,杜何隔一会儿就咳一阵,偶或觉得嘴里有点腥味,也放之任之无丝毫波澜。
王更拎着吃的回来时,看到杜何领边的血迹吓了一跳,眼见杜何丝毫没有回神的样子,眉头紧锁,再这么下去,晏离没醒杜何也得耗完,当机立断祭出桃枝石笔画出昏睡符推至杜何身上。
也就是此时的杜何封闭五感,不然以王更的能力,还真没一击即中。只是看着分别躺在床上的两人,王更的头前所未有的大,一个主心骨一个调和油,同时出了问题,他甚至不知道眼下还能向谁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