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请自重+番外(23)
“寻来又如何?”
寻来又如何?
栾木在心底亦是如此问着自己,他抬眼看了看前方行走的北云容,仿佛又看见那人背影,不知是否是心魔作怪。
“执念使然吧。”
他叹气一声,日巡没有再多嘴,跟在栾木身边久了,自当是了解他的脾性的。
白日里他们三人走着,日巡能陪栾木说说话倒也还好,一到夜里,换了夜巡,他就头疼,这表面上的三人行,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在柴火旁,谁人不理会他,栾木看着不爱说话的夜巡,再看看冰冷性子的北云容,一时头疼。
怪不得他觉得与北云容一见如故,原来是性子里和夜巡有几分相似。
好在月清尘在灵武的高山之上,而朝歌离灵武不过几日的路程,不久便到了灵武,那座城靠水,城里有条又宽又长的水路,木屋吊在河岸两边,水里映着层叠楼宇,不为番别致景色。
他们两人乘着蓬船在水里行进,栾木弯腰捧起一汪水,凉沁沁的极为舒心。
“不到月清尘,光是灵武便是让人心旷神怡,真君真是生在了一个好地方。”
说及此,栾木似乎想到什么,“我既然都是真君的人了,老是真君真君的叫未免太生疏了,真君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可好?”
上一次他道萍水相逢不愿多说,这次情况不同,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单名离,离别之离。”
“北离?”
“嗯。”
“离……离……北离……我有个朋友名字里也含有离字,真君……不,北离你与他还真真是有几分相像。”
“是何人?”
“已逝之人。”
提及此,栾木虽面前微笑,但神色在一瞬间透露了些许悲凉,北云容看出便没有多问。
“从此河尽头的码头上岸,不远便是月清尘了。”
“真的?那船家你快些划,我可急着去看美景呢!”
第51章
“小兄弟可真是好福气,有仙人带你进山,我在这儿活了半辈子了,从没进过月清尘,听说那儿的月亮又大又圆,等你看见了,同我来讲讲可好?”
月清尘不许外人进入,因而山中常有弟子把守,纵使是有门派拜访也得提前告知才会开门迎接,更不用说那些布衣百姓了,除了本派弟子外,鲜有人真的见过那奇景。
“好说好说,等我把美人美景看个够,一定下来同船家你讲,到时候你备十坛子酒,我们说个三天三夜。”
“哈哈哈,你这小兄弟还真是痛快,那我可得划快些了。”
渔夫加快了桨摇速度,掠过一户户河边人家,然,刚过了一个弯,却不想对面突然飞来一人,那人穿着的白衣上绣有连云纹路,脚下踏着一剑,似乎驾驭不住,身子摇摇晃晃地险些落下。
“北、北茂!快来救我呀!!”
“你别慌,运真气稳住剑!”
一同样穿着的少年踏剑跟在其人身后追来,应就是那人口中的北茂。
“不行!我运不好真气!”
那人的剑摇晃地更加厉害,看着离水面越来越远,他害怕地干脆趴了下来,整个人抱住了剑身。
“温凡你赶紧站起来!”
“我怕!”
北茂见他那样,有些着急,加快了剑速冲来,准备拉过那人,但剑身一阵乱晃,根本无法近身。
心神一乱,真气便会乱,而真气乱了,脚下的剑自然更乱。
剑晃荡得越来越厉害,猛地将人给甩了出去,但叫温凡的少年即使身子已经坠到了剑下,双手仍旧死力抓着剑刃。
“北……北茂……救我!”
北茂正焦急思考对策之时,船上的北云容已经御剑而出,他迅速飞身接过温凡,将人放至身后,而那剑没了温凡的控制,嗖——地窜了出去,眼看其要伤到岸上百姓,一把十方忽至,挡下失控的飞剑,随即北云容捉住其剑柄,将其放回了温凡腰间的黑木刀鞘中。
两人回至船上,北茂见状也跟了过来,看清救温凡的人是北云容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凝宫真君?!你回来了?!”
“平时叫你多习心法,不学也就算了,还贸然御剑,你一人掉下河里都是小事,要是伤了无辜人,又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地北茂少年,训诫起来颇有番逼人的气势,温凡被骂得哑口无言,他面上虽有委屈,却也深知此次是自己过错。
“回去思过十天。”
“啊?!真君,十天是不是长了一点?”
“半个月。”
“不要啦!我、我保证回去好好学习心法,下次再不贸然御剑了!”
“一个月。”
“我不说话了,真君别加了!”
“两个月。”
温凡赶紧咬住嘴唇闭口,生怕再发出一个声音让北云容继续加下去,他眨巴眨巴眼看向北茂,北茂却是视而不见。
北茂,北茂……
从刚才起,栾木就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儿听过却是想不起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仙还真是有趣,捉鬼驱妖的时候可别这么胡来啊。”
渔夫打趣他们几人,温凡似乎想对对嘴,刚一张口,想起北云容正在旁边站着,赶紧又闭上,不发一言。
第52章
“喂,你的手。”
栾木瞧见温凡手上有血液流下,应是刚才情急下抓住剑身时受的伤。
旁侧的北云容从怀里拿出小瓶递了过去,栾木看见那个瓶子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在客栈里把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个药。
抬眼再瞧瞧温凡,他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真、真君,这莫不是沉槐?”
“是。”
“我其实没事的,小伤而已……”
哈,感情月清尘弟子都怕这药呢,想起自己被这药弄得如此惨烈,怎么也不能自己一人遭罪,于是他抢过药瓶,抓住了温凡的双手。
“伤口虽小,但若是处理不及时得当,伤口感染化脓,日后这双手便是会溃烂的,不如现在乖乖上药,快些好起来才能拿剑嘛。”
“不、不要了,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啊!疼疼疼!好疼啊!北茂,快来帮帮我呀……!”
不待温凡说完,栾木打开药瓶将药撒在了温凡手掌的伤口上,疼得他高呼不已,而北茂依旧充耳不闻,想温凡这人平时散漫惯了,吃吃苦头也好。
“你们下山为何事?”
“附近村家被怨气所扰,师叔让我们来净化一番,真君此行去邺城薛家如何?”
“魂魄已收。师尊还未出关?”
“还未。”
听他们两人提起薛家,栾木突然大叫了一声,指向北茂,“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李狗蛋对吧!”
“你是哪儿的乞丐胡乱说话?怎么如此无礼?”
“什么乞丐?我可是去你们那儿做客的,再说了你本就叫狗蛋,你村里的那些邻里们亲口告诉我的,有什么好否认的?李狗蛋,哈,原来月清尘的李狗蛋长这副模样,倒也是个清秀少年,只是……哈哈哈……”
栾木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完全没察觉北茂在一旁已经黑透了脸,他既觉得几分窘迫,又觉得几分愤怒,一并隐忍着。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进得了月清尘?”
“有人带路自然能进。”
“谁?”
“这船上就我们几人,不是你,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船家,你说是谁?”
北茂难以置信地看向北云容,只见真君默许般地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栾木又看了看真君,以真君心性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识?
既然是真君带来的,他便没什么好说的,扭过脑袋不和此人争论。
这船上有栾木闹腾,逗逗北茂又逗逗北温凡,一路上好不热闹,不知不觉中竟是到了河道尾的码头处。
渔夫觉得栾木这人有趣,在下船前送了一壶酒给他,他倒也不客气,言谢过后抱着酒坛就继续往山中而去。
月清尘位于此山山顶,越往高山而行,越是寒冷,在山脚还是暖夏的气温,到了顶上竟能见丝丝雪霜。
行走中已是入夜,而夜里更是凉上几分,栾木衣着单薄,所幸有手中酒,喝了一口暖暖身子,北温凡在一旁看得入神。
“你想喝?”
“我从未喝过酒,不知其味道如何?”
“试试便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