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明(7)
岳宁瀚摇摇头,听到父亲此时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不敢说自己心里满是慌乱,不敢说自己多怕父亲会哪一天突然离世,不敢说自己才明白,自己或许以后要承担一个家主,一个庄主的责任。他只好保持沉默。
岳景霖有些疲惫,他躺好,轻声说:“瀚儿,我年纪大了,以后,很多事情我都会慢慢的交给你。你回去歇着吧,我起码现在死不了。”
岳宁瀚点点头,行了一礼就出门去,门关上,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他抬手用衣袖抹去眼泪。清霜跟在他身后,轻声问:“是不是很难过,没关系的,想哭就哭吧。”
岳宁瀚被这样一问,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蹲在路边哭起来。清霜蹲在他身边,拍拍他的后背:“庄主内敛,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只不过他好意思说。”
“我知道。”岳宁瀚刚刚止住眼泪,就又哭了起来。
“你,不要像庄主一样。”清霜看着他,“庄主从小父亲离家,你祖母对他很苛刻,他没有几个朋友,所以他很内敛。可是内敛没有好处。看起来是很体面,其实心里难不难过,自己知道。”
岳宁瀚点点头,含泪看着清霜,清霜看他还是一副未经世事的样子,尚且有些稚气,心里觉得他有些可怜。清霜忍不住抱抱他,大力拍拍他后背:“好孩子。”
岳宁瀚在清霜怀里,感觉到一种渴望已久的温暖。他差点又落泪:“霜伯伯,我真的想我爹也能这样抱抱我。可是他不会的。”
“他会的。你去告诉他,他会的。他只是不好意思。”清霜说。
“不会的。”岳宁瀚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抱着手臂,缓缓向自己的住处去。
这一伙刺客根本无处追寻来源,都是死士,武器上和衣饰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不知道是那一伙刺客组织做的。不过岳景霖已经不在意来源了,他得罪了太多人,和太多事利益相关,有人要杀他并不稀奇。
他只是放不下映月和清霜。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人为庄里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于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心里当他们是左膀右臂。可是,他们是什么身份呢,仆人?侍卫?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正在恍然想着,岳宁星进来:“爹,昨晚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啊!刚去看过月叔,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还要问你,你说走就走,也不说一声吗?”岳景霖责备道,“一点规矩也没有。你娘突然发现你不在,得多担心你。”
“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太好。请大夫了没。”岳宁星靠近,看着岳景霖。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觉得爹似乎有些虚弱,他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药味。
岳景霖知道他感觉敏锐超过常人,就不动声色地说:“昨晚有刺客,我受了惊吓,没睡好,大夫给开了些安神的药物。”
岳宁星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岳宁瀚进来:“星儿,你回来怎么不去见见娘亲。”
岳宁星怀疑地看看父亲和兄长,心说这两个人怎么有点怪。但是他们如果不说,问是问不出来的。算了,还是先走吧。
岳景霖突然叫住他:“对了,昨晚说明儿和别人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昨晚,有三个人拦住我们的去路,要轻薄我们。二哥没办法才出手的,也很有分寸。就被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私斗。”岳宁星解释道,“而且不是二哥和他们打起来了,我也有参与。是我挑唆的,怪不着他。”
“倘若如此,打架也没什么不对的。明儿不是爱找事的孩子,必定是被逼急了。”岳景霖点点头。
“爹,可是,我不明白。凭什么,一个武功一般,没有名气的家伙,骂月叔是家奴,又说了更难听的话。可是月叔一点不计较。”岳宁星有些怒意,他又想起了那个人的丑恶嘴脸。
“映月豁达,不会在意这些。他毕竟是庄里的高等武师,又是挂名教习,地位不低。如果和地位低的人计较,显得很不体面。”岳景霖解释道,“你觉得你该和他们计较吗。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岳宁星听他又要说教,心里觉得烦,只好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只是觉得月叔很委屈。他人品武功哪一点差,却被人如此轻贱。”
岳景霖听的心里一痛,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岳宁星看出他也对这件事上心,就说:“爹,或许,我们也该为佑姐姐和二哥打算打算。”
岳景霖点点头,岳宁星有些担忧地看看他,轻叹:“爹。你好好歇着吧。这些就从长计议。我先走了。”
“对了,今天你小妹应了别人的约,要去郊外游玩。你们两个都陪着她去吧。”岳景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