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明(34)
“怎么讲。”岳景霖颇以为意地看他一眼。
“温润。”映月笑笑,“适宜,平和,如沐春风。”
岳景霖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点点头:“再等等看吧。倘若他见到了世间的险恶还能有如此心境,那才叫温润。如今,不过是未经世事的单纯而已。也可以说是蠢笨。”
映月不再说话,就撑着伞跟在他身后。风风雨雨,大半辈子,两个人就是这么走过。暗中等待,奋起造反,收敛锋芒,当年蒙昧不清的道路,也是一步一步地趟过来的。如今,或许他们也老了吧。
清霜和祁佑在雨中对打,祁佑的眼神坚定清亮,炯炯有神,清霜满意地看着她不慌不乱的招式,心说还真有映月出招的意思。
“小心啦!”清霜有意结束,出手狠厉了一些,果然,祁佑败下阵来。
“快进屋。”清霜拽着她。
祁佑和清霜跑进屋里,擦了把脸上的水,大笑:“小老头!我总有一天打过你!”
“想打过我小老头?哼,且得练呢。你师父说你力气不到位,果然如此。快倒是很快。虚浮。”祁佑说道。
“我在想是不是我内功跟不上的缘故。那些招式,我总是用的不够得心应手。”
“无他,唯手熟尔。”清霜脱下湿答答的外衣,“嗨,急什么。练吧。”
“娘要是知道咱们出去淋雨,不骂才怪。”祁佑笑起来,“我偷偷把衣服洗了,谁也别告诉她。”
“行,我烧点水,喝了驱寒。”
“没有酒吗。”
“得寸进尺了啊。”清霜笑起来,“庄主没有酒量,也闻不得酒味。实在想喝的话,我得空偷偷带你出去。”
“门口树下面埋的啥?小老头还不诚实。”祁佑拍拍他。
“那叫女儿红,你出生我埋下去的,等你出嫁才能起出来喝。”
“我看你埋了挺多,起出一坛子嘛。”祁佑赔笑,过来给他捏肩。
“不行,那可不行。”清霜笑着摇摇头。
祁佑一巴掌打在他后背:“那我就不嫁人,这辈子你也别想喝了。”
“你爱嫁不嫁,还威胁你老子,长能耐了。”清霜笑骂。
祁佑抱了衣服去洗,清霜随手扯过一块布擦拭手里的剑,他有些愣神。是啊,自己的女儿都十八岁了,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真快,过得真快。
祁佑洗着衣服,却盘算着自己和岳安愉偷偷喝了一坛,看来是没被发现。话说这酒是真不错。可惜自己酒量不济,喝了不到一半,岳安愉倒是千杯不醉,都喝光了,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当,当当。”敲门声音。
“请进。”祁佑在身上擦擦手,就迎上去。
“佑妹妹,你果然在这里。”是岳宁瀚,他把伞斜到她头上,“我来找清霜伯伯。”
“少庄主。”清霜也迎出来。
“见过清霜伯伯。”岳宁瀚对他行一礼。
“快坐,来喝口热水驱寒。”清霜给他从锅里舀水,“仔细烫着。”
“多谢。”岳宁瀚接过碗,捧在手里。
“少庄主何事。”
“哦,今天下了大雨,场地泥泞,武师选拔要延期。还没定好时间。”岳宁瀚说,“所以,教习那边想趁这个时间,再细分考核标准,请您过去商量。也不是很急,晚饭之后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怎么亲自来,霞染呢,怎么不带着他。他不尽心”
“我也是想走一走罢了。霞染很尽心,只不过我留他在那些读书人身边,我怕他们吵着吵着打起架来,不好看。”岳宁瀚笑着说。
“好家伙,我也听说了。不好应对吧。”清霜笑着问。
“是啊,他们确乎饱学之士,可我如今看着他们,只觉得狰狞。”岳宁瀚苦笑,“从核心思想,到细枝末节,没有一处不可争论。烦啊。”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如此推敲才能日后无懈可击。”清霜说。
“嗯,我明白这道理。”岳宁瀚笑起来,“罢了,我出来也有快半个时辰了,该回去听他们接着吵。晚辈告退。”说着对着清霜行了一礼,又对祁佑行礼,转身离去。
“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吧。”岳宁瀚笑着问满屋子的人。
“回少庄主,我们觉得应当做长久计,所以,还需要些时日拟订更具体的计划。我们大概统一了意见,会先定出一个外壳,然后具体到细节,一步一步给您过目。”白鉴清说。
“好!这话说的,让我有了继续听你们吵架的信心。”岳宁瀚笑起来。
“切磋罢了。”白鉴清笑了起来。
“好,那你们好好切磋。我听着,也长长见识。”岳宁瀚起身给他们倒茶。
是夜,岳夫人走进岳宁瀚的房间时,一灯如豆,岳宁瀚正伏在桌子上睡着,胳膊下面是那些读书人给拟的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