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花(14)

天帝采纳东天帝君提议，正在筹备仙魔两界通婚！

天帝虽无直接旨意，通婚一事已然确定无疑。但消息语焉不详，何时通婚，人选是谁，众人一概不知。而正因为模糊，才留下许多发挥余地。恰似一石激起千层浪，上下仙界上至帝君下至仙侍都在议论此事，包括平时最不理世事的南天帝君，都遣了好几个弟子打探消息。

大家就此事甚至分为几派，一派认为此事甚妙，仙魔不和多年战争不断，实在劳民伤财，和平共处是最佳选择，一派认为魔界狼子野心，通婚恐难以令其顺服，一派认为天帝高瞻远瞩，此事必有我等难以揣测之深意……

众人谈论得火热，一片混乱中，一份记录柏炎神君累累罪状的密折与各种证据，被顺利地悄悄送到天帝案头。

仙魔通婚之事威力极大，待天帝看完密折，下令拿柏炎归案送审时，柏炎一党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按照密折所述条条罪状，估计柏炎即使不死也要被判流放天尽头。

至此事情还算顺利，如东天帝君所料相差无几。只是，尚有一点潜在变数需要解决。

依照仙界法度，神君级别论罪定刑，当由四位帝君共同商定裁决，再将最终结论交于天帝一槌定音。商定过程中，如果一位及以上帝君持反对意见，案件可能会中止甚至重审。

对于柏炎一案，四位帝君中，东天帝君与柏炎为姻亲，按规应当回避。余下三位帝君中，北天帝君刚正不阿，只要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完整，一律依法度处理。南天帝君一贯避事，每逢四人商议之时总是弃权，也没有影响。最棘手的，是西天帝君。

东天帝君一想起那人，就有些踌躇。他因一些旧事，与西天帝君不和多年，除非必要已是断绝往来，他真的不想触他霉头。

然而，柏炎此人，与修元合婚，做着自己的儿婿，借修元之力往上爬，同时却与自己对头西天帝君一党交从甚密，当真吃里扒外。也怪自己，与儿子置气总是闭关，一时不查任他坐大。

过往已成定局，为今之计是确保柏炎的案子顺利进行。这次因为柏炎闭关，再加上他的党羽被仙魔通婚成功转移视线，才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商议途中西天帝君维护同党柏炎，令柏炎得到喘息，之前修元的谋划全部白费了。

他不能确定西天帝君的做法，不敢贸然去赌。为了替儿子收拾柏炎，以及儿子的终身幸福，他也要求西天帝君至少不要提出反对意见，即使再难再苦，他也不能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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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帝君神宫正殿内。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劳动东天帝君大驾光临，真是令本君不胜惶恐啊。”

听着正座上俊朗男人语气中凉薄讽刺，对着他锐利又嘲弄的视线，东天帝君压下情绪，正待开口，又被对方打断。

“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的来意。八成，是为了你的好儿婿吧。”

西天帝君站起身，缓缓踱步至东天帝君近前。他身量比东天帝君高大半头，靠近时竟有种把对方笼在阴影之下的感觉。

东天帝君眉头微微一皱，正要试图后退，又听西天帝君问道：“你是来求我，为柏炎说话的？”

东天帝君停步不动，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心里斟酌着答案。自己与他不和多年，假如自己说不是，对方必定会继续追问，知道自己真实想法后，搞不好会与自己唱反调。不如暂且应下，若他不允，则会支持处罚柏炎，便遂了自己心意。不论内情如何，面上柏炎是自己儿婿，为他求情合情合理，对方应看不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主意打定，东天帝君顺着西天帝君的话头，道一句“正是”。

西天帝君眼神锐利如刀，脸上粲然一笑，低头凑近东天帝君耳畔，声音低沉轻柔，语气却恶意满满：“本君与东天帝君相识多年，难得帝君亲自相求，本君岂有不应之理？柏炎神君亦与本君有点交情，本君一定尽力令他脱罪，您放心。”

说罢直起身子，置身事外一般嘲讽地看着东天帝君。

东天帝君瞬间感觉，自己方才那点心思竟尽数暴露在这人眼中。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自己总是像被扒光衣服似的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由他玩弄。

他不禁满脸通红，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为了修元，今日不管承受怎样的羞辱，一定要成功！

东天帝君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刚要说些什么打发过去，却被西天帝君一把捏住下颌。

西天帝君再次低头凑近东天帝君面前，几乎要与他呼吸相融，冷冷道：“修宁，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